阮依依第一次见女人哭得这样楚楚动人的,渺烟本就风情万种,泪珠一颗颗从眼角滚落时,她还能坚持不眨眼,我见犹怜的抬起头,眼巴巴的望着项阳,细长白希的颈露出优美曲线,十指洗尽丹蔻只着本色,紧紧的抓着项阳的袍裾。
事后阮依依时常回味当时的情形,总觉得假如当时项阳做出半点拒绝的样子,她就会以死明志。
“渺烟姐姐,有话好好说啊。”不知为何,阮依依就是喜欢她。尽管她这模样过于矫情,但阮依依还是觉得自己跟她一见如故,与她很投缘。
颜卿将她身体板正,继续替她上药。阮依依嘴里含着他的手指,说话不方便,就冲着项阳使眼色。。
项阳弯腰要扶渺烟起身,她挣扎的不肯起来,总是瞟着颜卿。而颜卿正一心一意的要拨开阮依依不听话的小舌,将手指上的花汁膏敷在她嘴里。十种珠露。
“说吧,到底何事。”项阳渐渐的也了耐心。若是在青楼,风花雪月你侬我侬的,多耍几次花枪是情调。但现在是在国公府,他的家里,又当着颜卿和阮依依的面,他不可能再那样的风流倜傥。
渺烟见项阳语气很是不耐,便又对着他瞌了一个响头,大声说道:“求大人收留,要了渺烟。”
“呃……”四下静得快要窒息,阮依依却忍不住的出声:“渺烟姐姐,你喝酒了?”
在阮依依看来,除非是吸了毒喝了酒没了理智的人,才有可能杀上人家家门,求主人要了自己的清白。她看得出,渺烟虽然是青楼女子,但也洁身自好,断断不会是那种靠自己身体索取金钱和前途的势利女人。
颜卿许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他也愣住,手指停了下来,阮依依趁机狠狠的咬了他,很痛,但他还是坚持上完药后才抽出。阮依依瞅见他手指上全是她的牙印,深得泛青,这才解恨,抿着嘴得意笑。
“渺烟,别胡闹!”项阳现在真是百口莫辩,他急忙推托:“我虽买了你的初ye,但不过是你的恩客之一。这要与不要,应该是水道渠成之事,哪有象你这般上门讨债似的!”
“大人既然付了银子,自然是要收货的。”
“我现在退货总可以吧!银子我也不要了!”
“不行,既然买了,就要收货!“
“你!……你这个泼妇!简直不可理喻!”项阳还当真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上赶着要别人来“收货”的女人,本想骂她是个“贱妇”,可是怎么看都不觉得渺烟是个狐媚之人,特别是那脸上那视死如归的表情,哪里是来献身的,简直就是来寻死的。
总之,不管是来献身还是来寻死的,遇到就是不吉利,更何况是在原本就不吉利的大年初三。
项阳暗自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古只有收钱赖账的青楼女子,却从未出过逼人收货的,此事百年难得一遇,就被他项阳在这么倒霉的日子里遇到了。
当项阳骂渺烟是泼妇时,阮依依看见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痛心。阮依依想替她说两句话,可是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切入。毕竟,听上去,这事纯属个人**,既是买卖关系又是感情纠葛。她是个外人,在他们眼里又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娃,是不够格来主持公道从中调解的。
“师傅,你帮帮她。”阮依依转而央求颜卿。
项阳已经是七窃生烟,这个时候能令他在最短时间内冷静下来的也只有颜卿。而且,阮依依看得出来,渺烟更害颜卿。
颜卿一直冷眼看着这场闹剧。有道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事。项阳长期混迹在青楼妓院里,迟早会惹上情债。他本不想管,让项阳吃吃亏,以后长长记性别再这样随便。
可是阮依依开了口,颜卿便不好再装糊涂。
“既然渺烟姑娘登门拜访,进门就是客,还请姑娘起来说话。”颜卿说话斯文,但他惯用平铺直叙的语调,嗓音冷清,所以无论他多有礼貌,在别人听来,都象是威胁。
渺烟果然不敢再跪,连眼泪都缩了回去。她背过身去,整整礼容,这才又冲着他们福了福身,抱歉的说道:“奴家方才失礼,让二位爷和妹妹见笑了。”
“不碍事的,都怪我师叔在外面惹得风流债太多。你也不是第一个来的,前些日子才打出去几个。”阮依依玩心大发,摇头晃脑的故意编排项阳。说这话时,她已经从颜卿腿跳了下来,跷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里歪七扭八,一点女孩子样都没有。
颜卿知道她故意落井下石,所以不甚在意,可把项阳急得直冒冷汗。扭头再看渺烟,只见她眼眶发红,泪花儿在里面一个劲的打转,就是不落下来。
项阳真想把自己的腿打断,然后坐到轮椅里让渺烟看看,假装不能人事,逃过这风流债。
颜卿抬头瞧了瞧天色,先前他和项阳等阮依依醒来才一直未用午膳。如今被渺烟一闹,早就过了时间。他招手唤来小四,吩咐他们为阮依依重新准备一碗红枣粥和糕点后,这才委婉说道:“姑娘如果只是来请项阳收货,还请回去。等出了元宵,我自会让项阳去青楼与老鸨商量此事。若姑娘另有隐情,还请道明……我这徒儿身子不太好,再不用膳,会胃疼。”
好好的,阮依依变成了挡箭牌。
“求大公子做主,就让国师大人今日就要了渺烟吧!”渺烟一听顾不得害臊,急急叫道:“渺烟求大公子了!如果大公子不替渺烟做主,渺烟宁愿死在这里!”
阮依依觉得自己真得太聪明的,她竟然猜对了——渺烟这次来,不是献身就是寻死,如今她两样都齐了,全被阮依依猜中。
颜卿气得差点拂袖而去,背过身去不再理她,项阳也被渺烟的豪言壮语惊得外焦里嫩,唯独阮依依对这戏码很有兴趣,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只等着看渺烟是不是真得非要项阳收货。
若是项阳不收,她当真要在国公府寻死?
渺烟哀哀的望着项阳,见他嗤之以鼻,根本连她的头发丝都不愿意碰。颜卿更是鄙视她,不把她当疯妇打出去已然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阮依依待她倒也和善,但渺烟看出她对情爱一事并不明白,只是好奇。颜卿和项阳只把她当小孩看,就算她要帮她,也不会把她的话当真。
如此一来,她再无退路。
渺烟轻轻的跪了下来,对着项阳又是瞌了三个响头:“渺烟今儿早喝了壶黄酒竟醉了,跑来国公府撒野……国师大人不怪渺烟是渺烟的福气……渺烟就此拜别……”
说完,便站起身,毅然决然的转身走了。
阮依依傻坐在那里,忽然觉得,这出戏未免也太虎头蛇尾了吧。如果她是渺烟,一定要在这里血泪控诉一番,然后使出九阴白骨爪把项阳抓得体无完肤,泄了这口气才会离开。
渺烟明明没有喝酒,却自认酒醉闹事,临走时她委屈的样子,不象是装出来的。
难道,她真得会因为项阳不收货而去寻死。
阮依依想着想着,不禁打了个冷颤。眼看渺烟那淡紫色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拐角处,阮依依突然从椅子里跳了下来,快步跟了过去。
颜卿听到声响,回头找人时,阮依依已经跑了出去。他不放心,跟着她。项阳刚才闹得稀里哗啦的前厅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人影,跺跺脚,追着颜卿的背影往外跑。
渺烟捂脸轻啜,对国公府地形不熟,所以跑得不快。她前脚跨出国公府的门槛,阮依依后脚就跟了上来。她看见渺烟哭得跑下台阶,立在街中央发呆,越发觉得事情不妙,急忙上前拉住她,问:“渺烟姐姐,如果你有苦衷就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阮妹妹,谢谢你喊我姐姐……你命好,有大公子和国师捧在手心里疼爱,姐姐……今生今世怕是没有这个福分……阮妹妹还是回去吧,万一冻出病来,只怕又是渺烟的错。”说完,渺烟就把阮依依往国公府那推。
正巧颜卿也赶了过来,他刚要伸手接过阮依依,渺烟突然后退两步,转身,冲着街边那坚硬锋利的墙角撞去。
“不要!”千钧一发时,阮依依不知哪来的爆发力,她仿佛脚底生风,竟直直的冲到了渺烟的前面。
渺烟收不住脚,全身扑向阮依依。阮依依只觉得自己的背狠狠的撞向了那尖锐的墙角,痛得差点昏了过去。
项阳刚走到府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幕,阮依依痛得连叫都没有叫出来,整个人便失去了力量,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颜卿一把推开渺烟,刚抱起阮依依要带她回府查看伤情,却发现她一只手死死的拽着渺烟的袖口,奄奄一息:“师傅……别扔下她……她真得会,咳咳咳……会寻死的……”
渺烟没料到阮依依会用身体挡住她,当场吓得瘫坐在地上,只会嘤嘤哭。项阳见状,冲了过来,抬脚就要踢渺烟,却被颜卿挡住:“带她回府,安置好了再过来。”
说完,便抱着阮依依回国公府。
渺烟哪里还有力气站起来,项阳将她夹在腋下又带回了国公府,将她直接扔进了柴房里,又吩咐小四找来几个小厮守着,这才垂头丧气的来到颜卿和阮依依住的竹屋。
他在门口来回踱步,几次想敲门都没有胆量,犹豫不决时,传来颜卿的声音:“进来!”
项阳进去时,床上的纱帐已经放下,满屋子都是药膏的味道,知道颜卿刚给阮依依上好药,便赔笑问道:“傻妞……她……还好吧?”
“师叔,我没事。”阮依依刚说两句,就咳得厉害。
渺烟一心寻死,用全身力量往墙上撞。阮依依挡她,不偏不倚的被她撞在胸口上,肋骨断没断不好说,反正现在阮依依只要想说话,就气喘得厉害,不停的咳嗽。
颜卿听见阮依依咳嗽,转身掀帐进去,帮她顺气。项阳谨记上回阮依依上回裸/背上药的事,不敢往里面看,恭敬的背过身去,只等着颜卿侍候完阮依依得了空再来教训他。
阮依依上半身全/裸,腰背处赫然一道笔直的青紫淤伤。颜卿已经给她抹均药膏,因为吸收需要时间,所以不能立即穿衣。颜卿见她咳得厉害,搂着她,不能拍她的背,便闭上眼,轻轻的点了她胸前几个穴道,略施内力,助她气息运行顺畅后才收了手。
“胸口还闷吗?”
“嗯。”
“躺下休息好吗?”
“疼……”
阮依依伤了腰和背,不能平躺,胸口又被撞了个正着,根本不能趴着。颜卿想放她下来侧躺,又不知碰到了哪里的伤,痛得她哇哇叫。
如此几回下来,颜卿的心都被她叫乱了,碍着她已发育成大姑娘,不能再似从前那样百无禁忌,只好找来一块布条将自己眼睛蒙住,虚虚的将她搂在怀里,帮她揉着胸口。
阮依依因为红绳的事跟他赌了气,开始还信誓旦旦的要跟他冷战到底,非他低头不可才与他亲近。谁知道被渺烟这么一闹,自己又不大不小的受了伤,现在处处缠着颜卿不肯放手。
她本来就被颜卿惯得不成样,受了伤越发觉得自己可怜委屈,哼哼哈哈的不自在,才不管纱帐外面有没有,就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反正师傅也不喜欢我,不如趁现在让我死了罢了。”
“你不是不戴红绳嘛,这珍珠我也不要!扔了扔了!”
“渺烟姐姐主动来府里献身,哪天徒儿也学学,找个男人要了自已,嫁出去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师傅干嘛要蒙白布在眼睛上,徒儿的身体你又不是没见过。难不成师傅是怕别人知道了,徒儿嫁不出去?放心好了,我自会骗个男人要了我的。”
眼见阮依依只顾着逞一时口舌之快,越说越露骨,越说越过分。颜卿又怜她受伤疼得难受无处宣泄,也不拦她,只是细声细语的哄着她。苦了项阳,没有颜卿点头不敢离开,可是站在这里就象两头烧的蜡烛,别提多难受。
阮依依说得激动,忘了自己的腰、背和胸口都受了伤,不能激动。不过大声嚷嚷了两句,就牵扯了伤,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泛着泪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软绵绵的倒在颜卿的怀里。
刚开始颜卿听到阮依依中气十足的叫骂声放心不少,忽然间安静下来,怀里的身体开始下滑,急忙扯掉眼上的白布,开始望闻问切。所幸阮依依只是一时气息不紊,并没有伤及根本,这才安心。
只是白布已然扯下,再重新蒙上显得矫情。颜卿从枕边拿起肚兜想给她穿上挡住那片惷光,却发现柔软的桃红绸缎上绣着一只大黄鸭。这审美观,也只有阮依依才有。
“大黄鸭很可爱的嘛。”阮依依当然不会告诉颜卿,在她原来的社会里,几乎每个人在小时候都与小黄鸭共浴过,她更不可能告诉他,曾经还有只跟轮船一样大的大黄鸭风靡世界。
虽然她已经接受了不可能再回去的现实,但她心底深处,偶尔还是会思念过去。这只大黄鸭,时刻提醒着她,她是从哪里来的。
颜卿淡淡的笑着,伸手刮她的鼻梁,说:“等身体好些,师傅带你去看真的黄鸭。”
说完,便扶她起来,帮她穿肚兜。
自从在冰窖来了第一次葵水后,阮依依的身体有了变化,最明显的便是胸前的起伏,不大也不小,俏生生的挺着,想忽视都不行。颜卿给她上药时,刻意避开不去触碰,但帮她穿肚兜时,闪烁目光一不小心瞟见胸口处一大块乌青,应该是被渺烟撞得留下的痕迹。
“好痛!”颜卿拿来药要阮依依自己涂抹,可是她怕痛,手指刚碰到胸口就痛得哇哇乱叫,下不了手。阮依依孩子气的把药膏扔到一边,又要闹情绪。
颜卿无奈,又哄又骗的帮她穿好肚兜后,这才抠了些药膏出来,从肚兜下面探了进去,准确的找到被撞击的部位,轻轻的帮她涂抹。
“嘻嘻……哈哈哈,啊!好痛嘛!哈哈……痒痒……疼……师傅痒……轻点……”阮依依几乎蜷成一团,便怎么都躲不开颜卿的束缚。她一会痛一会痒的,在他怀里不停的扭动,象突然被捉住的毛毛虫,蜷缩在一起。
颜卿尽力控制她晃动的频率和幅度,可是她全身都是伤,抓哪都不敢下手用力。药膏弄得满手都是,肚兜上也沾染了不少,直到颜卿的手不小心按到了她的柔软,犹如电击般直直崩溃了阮依依的粗大神经,她才收了笑声,满脸潮红,羞涩的看着他,呆呆的不会说话。
“别动……”颜卿惊慌失措的抽出手来,他强做镇静,但额头莫名的渗出密密汗珠。他避开她的目光,干涩的说道:“自己按摩一下,让药膏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