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周贺泽死死守在方燕绫身边，生怕那个强悍的卫疯子去而复返。至于柯净宗和厉道人，则跟着周东飞一同冲进了那黑暗的长街。

长街尽头，一个负手的身影出现在周东飞三人的眼底。如同一展大旗，傲然自立。

“嚎什么！”镜湖公的声音传来，但身子没动，似乎依旧在思索。

周东飞先是一愣，继而心情大转，“汗了，老家伙你不吓人会死啊！在这里挺尸装死啊你！”

“混账犊子。”老妖怪皱了皱眉头，终于缓步走了过来，“险些被你破了我的静悟。刚才和卫疯子一战，收获很多，我在思考。哎，到了这个境界的对手太少太少，这是我进入现在这个境界以来，唯一有所收获的一战。”

原来是在消化吸收刚才那一场惊世之战的所悟所得。

柯净宗和厉道人也放心了。他们和镜湖公一世兄弟，感情极深。

“一定是卫疯子败了吧？”

“至少他赌输了。”老妖怪的话很有玄妙，“打输了”和“赌输了”，有时候并不是一个概念。“若论打斗，他这个新晋天元肯定输的几率较大，这一点他也明白。所以我跟他打了个赌——一招也不还手，支撑他五百招的进攻。”

周东飞三人的下巴几乎吊到了地上——任凭卫疯子狂轰滥炸五百招，这还是人干的事儿吗？！

难怪那漫长的十分钟，卫疯子攻势如潮魔焰滔天，镜湖公却始终气若游丝随风颠簸。感情这老家伙一直在防守，全场下来没有一记攻势。

“能不这样打击人吗……”周东飞咋舌，“对了，你们赌什么？”

老妖怪笑了笑：“赌约很简单：我若支撑不了他的五百招，就从此退出江湖不问世事；而若是他输了，至少十年之内也不能过问江湖事。”

十年，早就大势已定。到时候，卫疯子也没有了重出江湖的必要了吧？

一个顶级强者没有凋零，但是他的传奇却已经落幕。周东飞等人莫名的涌出一股奇特的感受，说不出是欣喜还是悲伤。

难怪，卫疯子刚才以那沙哑的嗓音，唱和着什么“那长街、依稀依旧、三十年前龙吟寺。”当初龙吟寺一战，约束了他三十年；如今这长街一战，又将他限制了十年。而且十年之后，是否有必要重出江湖都已经是未知数。

四十年，甚至是一直到死，卫疯子都被镜湖公死死的压制着！

而人的一生，又能有几个“四十年”？

哪怕是放眼数百年来，能够达到天元境界的至强者，每一个都是绝对的传奇、传说、神话！但是，卫疯子实在生不逢时。和镜湖公同处一个时代，当是他的巨大悲哀。假如没有镜湖公，卫疯子就是整个时代最耀眼、最璀璨的星辰，足以压制同辈、后辈至少半个世纪。而有了镜湖公，他的光辉被大大的掩映了。

既生瑜，何生亮。

既有刀魔，何出祖妖！

就在大家都无尽感慨的时候，镜湖公又补充了一句：“世间万事，没有揭不过去的一页。虽然你和他曾经势不两立，但他既然已经退出，你们的恩怨就算了吧。虽然他杀过你的兄弟，但你的兄弟又何尝没有杀了邱得用？他和邱得用的情分，那是半个世纪的生死交情，比你和棒槌的情分更深，这一点不可否认。”

如果说血债非要血来偿，其实邱得用的血，已经完全可以偿还棒槌的命。周东飞虽然没有亲自出手，但他的兄弟帮着出手了。反过来，卫疯子也没有亲自出手讨到血债不是？

仇恨越结越多，反倒现在是个彻底了解的时候。

一个站在巅峰的超级强者，能够履约退出江湖，所有的恩怨确实应该了解了。

周东飞点了点头——想必棒槌的在天之灵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