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您儿子说要给您生孙子的时候,您有动摇过吧。”
宋纾念把赵淑芬送回临时搭建的铁棚时,这样问她。
赵淑芬没有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不再问,如果一件事要刨根问底,就注定要直面人心。
......
“纾念姐,纾念姐?”
袖子被摇了摇,宋纾念从怔愣中醒过神来,只能见到林阳放大的俊脸。
“怎么说赵淑芬的事,你魂不守舍的。”
“昨晚没休息好,今早又被陆辰安给气的。”
......
林阳低头,心想陆学长真是太惨了,什么锅都要背。
背锅侠陆辰安此时打来电话。
“陆学长?”
“什么???真的?谢谢谢谢,改天请您吃饭。”
不知陆辰安说了什么,林阳挂断电话,喜上眉梢:“纾念姐,陆学长说帮我定好了盛岛的包厢,就在今晚,我先过去了?”
“哦,好。”
今天是林阳女神的生日,宋纾念自然不会拖他的后腿:“我自己打车就好。”
沈渊今天休息,宋纾念索性先去了趟超市,买了好些东西,大包小包地拎上电梯。
电梯里有一对年迈的夫妇,尽管年纪有些大了,但丝毫不影响他们优雅的气质。
“小姑娘,你住几楼?”
“十七楼。”
老妇人点亮了按钮上的“17”。
“谢谢阿姨。”
“不客气。”
高档住宅区的邻居们人真好啊,说话都轻声细语的,宋纾念想起几年前在美国刚住上有电梯的公寓时,那些住客轻冷漠的神情,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沈渊大概是听见了门外的声音,打开门看见腾不出手拿钥匙的宋纾念,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手里的重量让男人的眉微蹙,女孩纤细的手腕上果然勒出了几道红痕。
“去超市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这不是刚好顺路,就直接去了,结果越买越多,越买越多,回过神来,就已经到家了。”
宋纾念懊恼。
“下次再去超市,打电话给我。”
“你要是在上班怎么办?”
“那就等我下班再带你去。”
“霸道。”
宋纾念吐了吐舌头,心却像泡在还在加热的蜜罐里。
咕嘟咕嘟,美地冒泡。
“沈渊。”
小纾念扎了个丸子头,老神在在地摆了摆手。
“干嘛。”
男孩背了一个时下流行的单间斜挎包,背上还有个与年纪性别极其不符的嫩粉色hello kitty双肩包。
“不要愁眉苦脸的,小伙子还这么没精神!!”
小纾念放了学就时常和居委会的老大爷老大妈们混在一起,学了不少教育当代小伙的流行用语。
沈渊的少爷脾气一上来,顿时觉得看这个萝卜头看哪哪不顺眼。
索性把粉色的书包一扔,不背了。
前一秒还十分神气的萝卜头呆住了,瞪大双眼:“你,你干嘛??”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们的老师没教过?”
男孩说完,迈开长腿就往学校走。
“哎??、沈渊,沈渊!!你回来!!”
还没等小纾念开启眼泪攻势,男孩的背影就消失在了拐角。
巷子里冷冷清清,好长时间也没有几个行人,小纾念狠狠心,走到书包旁,双手穿过肩带。
“啊!!”
萝卜头晃着短短胖胖的身子,走了五步,气馁地坐到一旁的石板凳上。
真是太累了。
小纾念也不知道自己的书包怎么变成这么重,胖乎乎的小手忍不住拉开拉链。
语文书,数学书,英语书,音乐书,美术书,教学工具袋......
是了,小纾念每天都要把学校里的书桌搬空,放进自己的书包里,连美术课上课时用的黏土也不例外。
宋女士曾经戏称,隔壁的小孩是装了作业本回来,自己的女儿恨不得把自己的课桌也搬回来。
生活不易,纾念叹气。
小纾念坐在石板凳上,开始思考人生。
离学校已经不远了,依稀还能听到学校的音乐铃声,老师说了,她要是再迟到就要打扫教室一个星期,打扫教室不可怕,打扫教室引发的一系列后果才可怕,小纾念再三权衡,咬咬牙背上书包。
小纾念踏进校门的那一刻,无情的早读铃还是先她一步响了起来。
身上的书包已经变成了一座山。
“宋纾念,你今天怎么又迟到了?我昨天是不是和你说过,再迟到就要去外面站着早读?”
顶着全班同学的目光,小纾念的脸烧成了猴屁股。
“沈渊,那个站在门口的是不是你那个邻居家的妹妹??”
沈渊的手臂上套着红色的“纪律检查”袖套,手里拿着一本花名册,顺着同伴指的方向看去。
一年级三班的教室后门前果然站着一个萝卜头,穿着一身眼熟的白色羽绒服,大概是站在外面太冷了,小纾念把课本放到窗台上,双手插进口袋,两条腿不停地抖动。
沈渊已经走到宋纾念的面前。
面色黑如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