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每天都看这张照片,有时候还会偷偷地哭。”朱唯一说。
也许是照片看久了,朱绯彤忽然觉得眼有些酸。
原来,她还是可以有所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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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绯彤开始有了期待。
在高考誓师大会上,她跟蓝青定也有了约定。
一个是他生日的约定。
一个是去中宁大学的约定。
高考誓师大会上,阶梯教室里,蓝青定坐直身子,朝她靠近。
这一次,朱绯彤告诉自己,她不要再躲了。
蓝青定的姿势,是倾向她的。而她,静候迎|接。
迎|接她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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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朱绯彤最快乐的日子。
她身后重新有了父亲的荫庇,她的前方有和蓝青定的未来。
唯一的遗憾是,她爷爷朱民孝即将不久于人世。
朱文林带朱绯彤去病房看浑身上下满是药管的朱民孝。那时的朱民孝生命已走到尽头,瘦到似乎只剩骨头。
朱文林弯下腰,凑到朱民孝耳边,小声道:“爸,绯彤回来了,她是个乖孩子,还是认我们的。”
朱民孝用力睁开浑浊的眼,看向朱绯彤,此时的他已非常虚弱,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只是朝她伸出了手。
他的手,布满了老年斑,是生命逝去的痕迹。
朱绯彤握住了朱民孝的手。
他的手很凉。
这是朱绯彤对爷爷最后的印象。
几天之后,朱民孝便去世了。
整个朱家乱哄哄的,几家人为了财产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律师出面,拿出朱民孝临走时立下的遗嘱,按照遗嘱分配财产,这才勉强将混乱平息。
朱绯彤对这些并不在意,她只是安静地守在灵堂里。
守到半夜,她有些口渴,便去后方的茶水间想倒点水,结果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似乎是二伯母以及大伯母。
“我说,老三家真是做得出来啊,之前完全不管前妻和女儿死活的,结果一看老爷子要走了,为了多争点家产,又把女儿给找回来了。”
“我跟你说,我故意从老三他们家朱唯一口中套过话,说是叶云静教的,要朱唯一这段时间必须亲近绯彤。而且他们还故意在家里摆了绯彤的照片,专门给她看,还一次性买了好多生日礼物之类的,就是为了骗那孩子。之后老三故意带绯彤去老爷子面前,说是孩子愿意认祖归宗。这不,老爷子临走时又改了遗嘱,给老三家的多分了一份。”
“天啊,这手段,我们哪争得过啊。诶,你说,老三会把那份给绯彤吗?”
“怎么可能?有叶云静在,肯定不会给啊。而且老三这些年,对绯彤是不闻不问,估计早没感情了。在老三家那两口子眼里,绯彤那孩子,就是个棋子,用完就扔了。”
朱绯彤没有进茶水间。
她缓步返回灵堂大厅,在大厅门口,她撞见了叶云静与朱唯一。
她们明明看见了她,却像是不认识她。
朱唯一的脸上没有了亲近,叶云静的脸上也没有了内疚。
她们看着朱绯彤,就像是看着一颗失去作用的棋子。
叶云静与朱唯一走到了大厅中央,那里站着朱文林。
朱文林看见朱唯一,立即抱住了她,他们一家三口站在了一起。
就像是十年前,在爷爷七十大寿寿宴上那次,他们一家三口站在一起,名正言顺,密不可分。
朱绯彤也不口渴,也不想哭,她只是默默地走了出去。
她可以走出灵堂,但她走不出那片密不透风的原生森林。
原来,爱真的是海。
她太渴望,想要追逐飞越,无处可栖,最终溺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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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绯彤开始远离蓝青定。
她知道那时的自己情绪已经出现问题,但她没有办法控制。
蓝青定对她很好,可朱绯彤不清楚这样的好会持续多久。
就像是朱文林曾经对她好到可以为她失去生命,可最终,却毫不犹豫地,一次次地,抛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