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的嘴里为什么会流出马奶酒呢?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吴悠虽然想不明白,但潜意识觉得,这只银狮子只是这个奢华世界中的一粒尘埃。
顾青青摸摸自己的头发,将一根束头发用的发带解了下来,蹲下身去,将其系在了银狮子的左前足上。
“青青,你这是做什么?”
“我好像看到过关于这只银狮子的记载,为了检验我的判断,咱们可以继续向前走,如果我的猜测不错,这里应该还会有其他银狮子。”顾青青说。
“往前走,这里到处都是银色的光,哪里算是前呢?”
“绕着圈走,我们走成一个大圈。”顾青青沿着狮头所冲着的方向,向前走去。
果然,两人走出几十步之后,又看到了一只同样的银狮子,这只狮子的脚上并没有缠发带。
狮子口中依然流出雪白的奶液,那被吴悠称之为“马奶酒”的饮料,此时发出诱人的芳香。
两人继续前行,之后又遇到了第三只和第四只银狮子,当她们遇到第五只银狮子的时候,发现这只狮子的左前足上正缠着一条豆沙色的发带——之前顾青青系在这里的发带。
这只银狮子正是两人刚来这世界的时候所见到的那一只。
两个人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点。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一共有四只银狮子。”吴悠望着四周渐渐清晰起来的世界,发觉这四只银狮子就像守护者一样,守护着中央的这件宝物。
整个世界的银色,似乎都是这件宝物所发出来的,虽然吴悠还窥看不到其全景,但越是这种盲人摸象的感觉,越容易让人惊异和叹服。
“这四只银狮子嘴里吐出来的到底是什么啊?”吴悠再次发出疑问。
顾青青则立在那宝物的旁边,努力向上望去,但视力却被那银光所限,还是无法看到全貌。
顾青青说:“你之前说的不错,这些银狮子口吐的应该就是马奶。”
“为什么狮子会吐出马奶?太诡异了。”
“不只是马奶,我们如果往中心走,应该还会看到四条金子雕的蛇,他们的口中会流出4种不同的饮料,有马奶,有米酒,还有蜜……”
吴悠:“……这是请咱们来这儿喝饮料吗……”
顾青青:“还记得你刚才从银色天空看到的那一棵树影吗?”
“是啊,但是走着走着那棵树就不见了。”
“我们现在就在那棵树下。”
吴悠闻言,吃了一惊,壮起胆子向中央走去,将手伸向了正中心的亮银色的区域:“天啊,真的,我摸到树皮了,好真实的纹理触感啊!但又和真正的树不大一样。”
“因为这是一颗纯银制成的的巨树。”
吴悠低头一看,在自己不远处有一个大大的银盆,上面有细细涓流,正好注入银盆之中。
吴悠闻了闻:“青青,你说的没错,这是蜜!”
也不知是因为二人认出了这棵银树,还是因为周围银色的雾到了一定时间就会散去,现在这个世界正在渐渐变得清晰。
这棵银色的树也得以展现出其全貌,需要十几人合抱才能围起来的树干,分出亮光闪闪的粗壮主干,以及莹莹闪亮的枝桠,尤其那些用银子镂雕的叶片和果实,令人觉得恍如梦幻。
“有没有听到音乐声?”顾青青说。
“对,就是刚才那叮叮咚咚的声音,现在声音越来越近了,有些像是古老八音盒里的那种音乐。”
“你有没有听到里面的小号声?”
“小号是什么声儿……”吴悠边说边仰头使劲向上看,这一看就看清了树上的什么东西,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怎么了?”顾青青的视力不如吴悠,此时看得还不那么清楚。
吴悠后退几步,声音有些颤抖:“树上有个人!一个银色的人!也不知道是活的还是死的……”
顾青青闻言愣了愣,仔细一想才说:“你再看看那个人是不是长了翅膀?”
吴悠眯着眼睛又看了看:“是……是有翅膀,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顾青青松了口气:“别怕,那是吹小号的银天使!也是这棵银树上的装饰物。”
吴悠这才放开胆子肆无忌惮向上看:“这么说还真是,是个光屁股小孩,长着翅膀吹喇叭。”
顾青青:那不是喇叭,那是小号。
“这一棵银树也太奢华了!这到底是什么人建造的?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到底是什么书记载了这里呀?”吴悠被这从未见过的奢华场面彻底引起了好奇心,“虽然我历史学得不好,但这么奢侈这么壕的树,应该在历史上很有名的吧!”
每当顾青青给朋友普及知识的时候,态度就十分虔诚且认真:“这里是蒙古国,确切说是蒙古大汗的宫廷。建造这棵树的是一位来自巴黎的金银匠。关于这些东西的记载,我是从一本叫《东行记》的书里看到的。
“这本书是一位叫鲁布鲁克的传教士写的,鲁布鲁克1253年奉罗马教皇英诺森四世和法王路易九世之命出使蒙古,抵达了蒙古宫廷,并受到了当时蒙古国蒙哥大汗的接见。鲁布鲁克将在蒙古国的所见所闻写出了一本出使蒙古记行,这棵银色的树就是鲁布鲁克在书中提到的。”
吴悠认真听着顾青青的每一个字,虽然这些历史知识对自己来说非常陌生,但此时的情况不可能容许任何一个人走神,吴悠很快就消化了这些内容,并问道:“那这个鲁布鲁克传教成功了吗?”
根据今天的情况来看,显然没有。
“蒙哥大汗对于鲁布鲁克礼貌而不失犀利的回应,实在是让我见识到了一种古老东方的智慧。”顾青青仔细回忆着那一段曾经被自己重点划出来的文字——
“蒙哥大汗说:神既然让我们十个手指头伸出来都不一样长,它也一定容许我们有不同的做事方法。神给了你们《圣经》,你在《圣经》中难道读到过一个教徒应该指摘别人的错误吗?”
吴悠听得有些怔住了。
“我记得不那么清楚了,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一种回应。当初就是因为阅读了《东行记》,而对那段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继而又去拜读了《中国基督徒史》《发现者》以及我国李敬泽先生的诸多著作。
“其实,早在鲁布鲁克之前,罗马教皇的一位使者就曾经来到过蒙古宫廷,这位使者当初面对的是大汗贵由,这位大汗直接回给英诺森四世教皇一封信,那信里有这样的文字——你们这些西方民族,你们认为是绝无仅有的基督徒。你们卑视其他民族,你们怎能知道上帝应该向谁表示慈悲。”
吴悠听得完全呆住了,半晌才说:“这位蒙古大汗在信里说了这样的话,可后来那位传教士卢布鲁克,在多年后还是再次前往了蒙古宫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