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闻言不由惊怔,半晌,朱浩文也语带异样地开口:“你的意思是,这些影子,很可能……是以前的入画者?”
卫东和李小春闻言又齐齐地打了个激凌。
“他、他们还活着?”李小春饶是一向胆大,这个时候也有点儿觉得心里头上下够不着。
“不确定,”牧怿然沉吟,“就算是上一批入画者能活着,现在也都至少一百一、二十岁了,这样大的年纪,在如此猛烈的风雪中行走,不可能像我们刚才看到的那样平稳,甚至轻飘,我更倾向于,那些影子是一种映像,也许是之前某一批入画者的映像,还也许是……”
抬眼看向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几个人,隐约听见谁因紧张而吞咽口水的声音,于是把剩下的半句话轻轻地吐了出来:“……是我们自己的映像。”
李小春发出了重重的抽气声,卫东有些恍惚地摇晃了一下身子,朱浩文半天没有说话。
“不管是什么,”柯寻平静沉稳的声音响起,“我们跟上去。浩文儿,你回你们那辆车上,把邵总叫醒,让他去女生们那辆车,还按白天的分组各就各位,当下一次黑影出现时,跟着怿然的车走,我现在就去用拖车绳把三辆车连起来。”
“我和你一起去。”卫东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脸,让自己振作起来。
“我也去。”李小春也找回了自己的胆量。
几个人跳下车,把睡下的众人都叫醒,然后连车、换车,做着紧张的准备。
当那一行十三个黑影再度出现在暴风雪中时,三辆车甚为默契地同时发动引擎,由牧怿然在前,罗勏居中,邵陵殿后,一字列开,追随着那队黑影向着峡谷深处驶去。
黑影的速度既不快也不慢,但那绝对不是人类能走出的速度,它们始终保持在车辆的前方,但哪怕用望远镜也无法看清它们的本体。
它们静默地前行着,风吹不晃,雪摧不摇,明明是一种一往无前的态势,却又在它们的身上弥漫着浓浓的死寂和丧气。
柯寻放下了手中一直举着的望远镜,用力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怎么?”牧怿然尽管全神贯注地开着车,仍没有忽视坐在身边的他。
“不能这么一直盯着它们看,”柯寻的声音有些暗哑,“盯得久了会被一种特别压抑的绝望感充斥全部的心神,就……特别难受,有种无法言说的痛苦和悲哀……”
牧怿然伸过胳膊,用手握在他的后颈上,轻轻捏了捏,道:“深呼吸,不要再看它们了,不会跟丢的。”
“嗯。”柯寻依言做了几个深呼吸,岳岑从后排递过来一只保温杯:“人参乌龙茶,补气安神,喝几口会好些。”
“谢谢岑姐。”柯寻接过来喝了两口,目光垂下来盯着自己的膝盖,没有再抬头。
就这样行驶了不知多久,柯寻忽觉车外的风声似乎小了不少,这才再度看向车外,果见狂风已弱化为了劲风,暴雪减小为了细雪,沙石渐渐由高空降至地面,只是那队黑影却依然若隐若现,模糊不清。
随着继续前行,风雪越来越小,越来越静,直到恢复了常态,那队黑影也如同淡化特效一般,彻底消失在了黑夜的峡谷中。
牧怿然把车停了下来,看了看腕上的机械手表,这是为了此次行动而特意带上的,车上的电子仪器已全部失灵,连时间和公里数都无法再显示,“我们大概已经走到了峡谷的中心。”他心算了一下车速和时间,得出了行驶的粗略距离。
“这是不是就是它们要引我们找到的目的地?”一直吓得不敢吱声的吴悠终于磕着上下牙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应该是了。”牧怿然解开安全带,拿过手电,“我下去看看。”
柯寻也打开车门,回头嘱咐了两位女士一句:“岑姐,拿好枪,注意着点外面。”
“好。”岳岑持枪在手。
朱浩文、邵陵和秦赐也从车上下来,其他的人留在车里看守,三人都拿着枪和手电,同牧怿然柯寻会合在一起。
“奇怪,下了半天的雪,可是地上的雪呢?”秦赐微讶地看着脚下的荒草和枯石,虽然远远近近也留有一些雪渍,但以刚才那段时间的雪量,地面上绝不该只有这么一点点痕迹。
“可能是被风刮走了。”朱浩文并不在意这些雪,“或者根本全是幻象。”
“你们看。”柯寻忽然冲着几人扬了扬下巴,指向不远处荒凉冰冷的地面。
手电的白光照射处,一片高高低低的怪石嶙峋而立,在光影的作用下,呈现出一副副狰狞的面貌。
而在这片怪石的周围,甚至更远的范围内外,四处遍布着一具具看似是动物的尸体和骨骼,这些尸体有的像是才新死不久,有的则具有不同程度的腐烂,有的早已成了一副残缺不全的白骨,有的甚至只剩下了破烂残败的皮毛。
几个人举着手电向着四面八方照射开去,将光的亮度打到最高档,所见的景象却是令人触目惊心,一股惊寒之意瞬间从脚底升起,爬遍了全身。
作者有话要说:
罗勏:文儿哥,我害怕!
浩文:看小电影吧,柯寻下的。
罗勏(点开电影):《午夜凶铃》《咒怨》
罗勏:——(0Д0)!!!
罗勏,卒。
死因:岛国小电影。
第353章 山海07┃另一个世界。
目力所及之处,遍野都是尸体。
众人数不清眼前能够看到的究竟有多少,就那么静静地伏尸在荒凉冰冷的砂石枯草上,腐败的尸身,残破的肢体,森寂的白骨,在风里瑟瑟翻飞的皮毛。
尸横遍野,满目死寂,这里就像是一片生灵的坟场。
几个人良久没有说话,苍凉广阔的万古群山和大地一样沉默无言,漆黑沉重的夜空下,这片坟场比人,山,和大地还要安静,这无数生灵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在与这几个人默默对视,又仿佛在诉说着让它们灵魂都不得安宁的死前曾经历过的恐惧。
“这……”柯寻终于率先发出声音,声音里带着微微的沙哑,他不得不清了清嗓子,“这就是地狱之门?”
“那么门在哪儿?”朱浩文挪开照在地面的手电光,改照向远处的群山。
因为刚才照到的一具早已腐烂多时的狐狸的尸体,他疑心它的眼珠动了一下。
几人四下里又照了一阵,并没有找到所谓的“地狱之门”,眼前所见的只有遍地尸体,和不远处那片嶙峋的巨石。
“我们今晚要待在这儿么?”邵陵看向牧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