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捕蝇草面前,翁隐匿住自己的气息,泪流满面地看着同伴被捕蝇草吃掉了。
“我恨这些肉食的植物!”捕蝇草带着受伤的霸王花走后,翁哭着回到了岐山的身体内。
失去同伴的翁,很是萎靡不振了一段日子。不过很快,他这种闷闷不乐的情绪就被打破了——他再次遇到了许长安,那颗刺少生命力强大的仙人球。
这回软趴趴的仙人球身边,既没有令人厌恶的许道宣,也没有臭臭的霸王花。
翁完全忘记了同伴生前的叮嘱,他兴高采烈地跟着许长安回到了大司马府邸。
说来也是歪打正着,自从知道许长安在养着三皇子,为了防止府里的仆从以及暗处的侍卫瞧见一些不该瞧见的东西,许长安他爹大司马许慎,将许长安院子里的人手撤掉了多半。
因而,翁分外顺利地潜了进来。
悄无声地穿过了镂空雕纹窗户,翁看着睡得不省人事的许长安,伸出了自己尖利到足够一爪掐出生命力的爪子。
然而沉浸在美味即将到嘴兴奋里的翁,下一刻就愣住了。
一只手扣住了他的爪子。
望着突然出现的墨紫色人影,翁悚然一惊,很快他又放松下来了。
“没成年的小皇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翁粗嘎的嗓音冒了出来。
同伴生前说过,皇室的人最好不要沾惹,不然皇帝会倾一国之力来复仇。
想到铺天盖地全是是捕蝇草霸王花食人花的景象,翁不禁咽了口唾沫,目光再也不投向巍峨的皇城了。
现在,翁自认为是十分好心的劝诫,可惜面前的这个小皇子不仅不领情,反而更像是被激怒了。
携带着山呼海啸气势而来的青碧色枝条,让翁轻轻一掌就化解了。他不敢用太大力,毕竟对于植物来说,大部分没成年的都很脆弱,并且容易死。
翁不想惹怒皇帝被捕蝇草追得亡命天涯,所以也不准备对小皇子下死手。他匀出一团乌黑色的魔气,将小皇子钉在墙上动弹不得之后,就打算接着挖软趴趴仙人球的生命力了。
就在流着口水的翁低头的功夫里,放置于房梁上的,一盆似放未放的青龙卧墨池,忽然有了急剧变化。
墨紫色花瓣的颜色不断加深,从偏紫转向了浓郁的深紫,而后仿佛活了过来,先是猛地一下将所有重瓣紧紧收了起来,跟着如同飞速旋转一般,一层一层地打开了所有的花瓣。
随着花瓣层层叠叠的绽开,白口青釉的花盆撑不住似的微微颤抖起来,光滑的瓶身慢慢浮出了裂纹。
在最内里接近花蕊的,一层纤弱细小的花瓣即将绽开的刹那,青釉花盆终于承受不住,从房檩坠落下来,摔了个粉身碎骨。
与此同时,花盆里的那株枝叶繁盛的青龙卧墨池不见了。
故有诗云,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为牡丹开花而惊动的翁来不及转身,整只魔便凝住了。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无声刺进了翁的魔丹。
翁低下头,在自身一团汹涌翻滚的魔气中,竟然瞧见了墨紫色的花瓣尖。
魔丹碎裂的时候,翁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同伴生前说过的一句话。
“原来他就是那个失踪的开花期皇子啊。”
翁最后的念头在剧痛中渐次消散了,他残余的魔力引发了一声巨响,看不见的巨大波动险些掀翻了屋内的太师椅。
薛云深一边抬手抹掉了所有声音,将卧房里挪动了位置的物什复位,一边朝床榻间的许长安走去。
即使发生了这儿大的动静,甚至差点当场丧命,许长安依旧无知无觉地熟睡着。
看见脸蛋睡得酡红的许长安,薛云深脸色缓了下来,唇角不由露出了笑意,他抬指在许长安额间轻轻一点,墨紫色雾气瞬间没入许长安眉心。
从“全身不遂”的状态里解脱出来,许长安似乎察觉到了有人靠近,不安地蹬了蹬被子。
脸上依旧残留着花瓣印记的薛云深,伸手按住了许长安蹬来蹬去的小腿,而后俯下身,在许长安微微撅起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暂时先放过你。”
没忍住啃了又啃,薛云深不得不压制住冲动后退小步,远离布满许长安诱人气息的床榻。
他开花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皇宫,届时若是他还没回去,按规矩他父皇是要大张旗鼓地来接的。
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薛云深狠狠痛斥了一番碍事的规矩,然后极其留恋地深深端详了一眼许长安,轻手轻脚地开门走了。
不久后,帝后翘首以盼多时,失踪近一个月的三皇子终于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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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许长安醒来,看见地上碎了的花盆,和蹲在旁边兴致勃勃扒拉泥土的许道宣,立马从迷迷糊糊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你干的?”许长安阴森森地问。
胸前挂着个月白小布包,许道宣闻言茫然抬起头:“啊?”
“嗳!”捂着脑门的许道宣痛呼出声,“长安大清早你干什么?!”
许长安简直快气笑了,他随手抓了个什么东西,一面砸许道宣一面愤愤道:“我干什么?我要打你!”
“许长安我警告你,你再打我就要还手了!哎哟!”
“你别拿枕头打啊,你枕头是玉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