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宴握着方向盘的那只手紧了紧,他深吸一口气:“你很在乎他。”
何栖迟皱着眉,不听:“是你让华星恒催眠我,让我忘记方岱墨的,是不是?”
“何栖迟。”
“林泽宴!”
像是一根绷紧的皮筋,被一只手轻轻一拨,发出“铮”的一声响。
“你究竟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何栖迟的声音逐渐轻下来:“或者我应该这样问,我该叫你林泽宴,还是陈泽呢?”
林泽宴回过头。
地下车库灯光晦暗,他的脸一半在光亮中,一半隐没黑暗里。
那双眼睛尤其明亮,藏着翻滚着的黑色的情绪。
“我更喜欢——”林泽宴不但没有声音,反而轻笑了一下。
那一笑,让何栖迟瞬间毛骨悚然。
“你叫我阿泽。”
-
“阿岱?阿岱?”
“以后我不叫你学长了好不好?”
“我叫你阿岱,你哥哥总是叫你阿墨,我不想和别人一样,取中间这个字,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叫你,好不好?”
宁城中学教学楼楼顶。
年少的何栖迟撸.起校服,伸出手臂搁在方岱墨膝盖上,方岱墨脚边放着摊开的药膏药水。
他皱着眉,用棉签蘸着药水小心翼翼的涂在她红一块紫一块的胳膊上。
“你还闹,”方岱墨难得用这么生硬的语气和她说话,平时他总是温温柔柔的:“这一次怎么又不知道逃跑?”
何栖迟顺着楼顶往下看去,不知道哪个班要上体育课,学生们穿着校服,一窝蜂的从教学楼里涌出,像是刚出窝的蚂蚁,快速的四散开来。
“我以前总觉得,被打还不逃跑的人很傻,打得过就还手,打不过就跑。但是现在我才知道,对方是你的长辈,满屋子都是要打你的人,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至于逃跑,呵。”何栖迟轻笑一声:“往哪里跑呢?逃跑只会换来更狠的毒打,还不如双手抱头来得实在。”
何栖迟是疼习惯了,上药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方岱墨还是像呵护着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一边涂一边吹凉气。
“这一次为什么多了这么多新伤啊?你后妈心情不好么?”
何栖迟歪头看着方岱墨。
只是笑。
因为骆夫人在她的枕底发现了那枚玫瑰项链,何栖迟看到之后疯了一样的去抢。
这是何栖迟第一次公然和她反抗,遭遇的自然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重的“教训”。
但是没关系。
何栖迟这次没有双手护头,她双手护着那枚项链。
所以现在还是好好地挂在她的脖子上,现在还有方岱墨给她搽药。
这就够了,值了。
“行,差不多了,”方岱墨把棉签丢掉,把药水的盖子拧好:“这几天小心一点,先不要碰水,明天我再给你搽。”
何栖迟把袖子放下:“好。”
站起身的时候想了一下:“阿岱啊,晚上你有空么?我有几道题不会,你帮我讲讲好不好?”
方岱墨微微蹙眉:“你晚回家不会再挨打么?”
何栖迟:“不会,最近公司好像出了点什么问题,他们两个总是回来很晚。”
方岱墨这才点头:“好,晚上一起去图书馆,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你还是要抓紧时间学习的。”
何栖迟:“好~”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城市。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下车走进大厦,穿过人来人往的格子间,电梯到顶楼,匆匆走过玻璃走廊。
皮鞋敲击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路过的人纷纷和他恭敬的点头示意。
到一间办公室门前站定,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
男人走进去,把一份文件放在铮亮的黑色办公桌上,“林总,您要找的人,找到了。”
钟笙明显的看到对面原本打字的双手停顿下来。
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掺杂着不可置信的狂喜,明亮无比:“在哪?”
钟笙:“骆家。”
左盼右盼,终于放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