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朱雀桥 画七 2462 字 17天前

这倒是极难得。

“好。”从正午上花轿的那刻起到现在,他都没有在她跟前自称过孤,陈鸾心中微动,也跟着漾出几缕笑意。

可男人不仅没有离去,反而斜靠在床沿边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陈鸾有些不明所以,直到喜娘笑着提醒一句,“太子妃娘娘,该饮合卺酒了。”

陈鸾有些慌乱地低头,前世嫁入东宫,纪萧与她互相看不对眼,冷冷清清的将人打发出去了,莫提饮合卺酒了,就连红盖头都是自己揭的。

纪焕十分喜欢看小姑娘脸红又手足无措的模样,他执起盘中的一小杯酒递到她跟前,如愿以偿见着她红了耳根子。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陈鸾可以闻见他身上清冽的竹香,甚至可以瞧见他衣领下古铜色的脖颈,他们的呼吸揉杂交错在一起,那一杯酒饮下,陈鸾额上险些出了汗。

分明夜里凉快得很。

男人大步流星离开,背影如同长在悬崖峭壁上的一棵笔挺的松柏树,陈鸾顿时如虚脱了般,强撑着精神道:“扶我去沐浴。”

褪去了沉重得如玄铁般的大婚礼服,陈鸾总算觉着再次活了过来。

窗外刮起了风,外头那棵常青树被刮得沙沙作响,又似下了些细雨,宫殿外伺候的宫女挑着灯,照得庭院的地面上湿漉漉的。

芙蓉帐下铺着喜庆的红被,陈鸾才掀开被子一角,就瞧见了底下一层的花生桂圆,她挑眉,掬了一捧在手里。

纪焕进内殿的时候,伺候的宫女都被遣退下去了,桌上红烛摇曳,不时滴下几滴烛泪,不多时又凝成了结晶,如此反复。

今日是东宫大喜之日,那些平素里就一直惦念着要将他灌醉的老狐狸彻底没了顾忌,一杯接一杯的敬酒,饶是他酒性再好,也是靠着南阳王世子的帮忙才得以脱身。

赶回来瞧他的小姑娘。

帐子半落不落,被子散着中间隆起一个小包,纪焕将被子掀开,见小姑娘蜷缩着身子,窝在床榻正中的位置,周遭散着些红枣桂圆等有吉祥意义的吃食。

睡觉时还下意识皱着眉,可见是今日累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姑娘们都早点睡,我这一段时间天天熬夜,胖了五斤不说,面容憔悴精神不好,决定还是早睡早起减肥的好。

第28章

今夜东宫灯火通明, 夜色撩拨牵动心弦,榻上小姑娘睡得不深,纪焕倾身上前, 将贴在她脸颊边的一缕细碎鬓发撩到耳后,动作极尽轻柔, 却还是惹得她挪了挪身子, 细声细气嘟囔一声。

男人喝了不少酒,夜风一吹, 不但没有让他清醒三分, 反倒更助长了些酒性,他性子清冷有余,小姑娘虽是他心底珍藏着的明珠,但多年闭口不谈感情也令这颗璀璨的珍珠表面蒙上了一层灰。

他险些失去了她,但好在如今终于寻了回来。

软玉娇香在侧,是他纪焕明媒正娶的东宫妃,在他们就寝的宫殿里, 毫无防备地睡下, 卸下了这些天浑身的防备刺儿与小心翼翼。

这样的场景, 足够叫这世间所有男人都心甘情愿被困在这温柔乡中。

外头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纪焕伸出大拇指刮过小姑娘粉嫩的双颊, 声音粗砺低沉不少,有些感慨道:“真是好久没见你这般听话了。”

他一撩衣袍端坐在床沿上,脚踩着足踏,将蜷缩着侧到另一边的睫毛微动的小姑娘懒腰抱起, 不顾她又低又小的一声惊呼。

陈鸾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就已从榻上到了男人冷硬的大腿上,腰间禁锢着她的那只大手犹如钢铁铸成般,怎么挣也挣不开。

绛红色的衣面上用银线金边勾画出龙蟒之状,威风凛凛,寒光朔然,陈鸾手腕磨在凸起的纹理花样上,微微的有些刺痛,她抬了抬胳膊,惊觉浑身酸软得不像话。

这样的姿势,再加上男人贴过来的脸尚带着外头的寒气,陈鸾身子稍稍瑟缩一下,却被他锢得更紧,男人的呼吸中带着浓重的酒味,喷洒在她莹白的面颊上。

小姑娘脸颊染上花苞尖上的一点嫣红,涟涟清眸含情带雾,小手推在他胸膛前,根本使不出什么气力,倒像是欲拒还休,勾得人心痒不已。

“殿下喝多了,妾唤人煮碗醒酒汤进来。”她垂眸,面色嫣红,吐气如兰。

纪焕爱极她这般羞到不敢抬头的小模样,他伸手抬起美人瘦削的下颌,嗓音极哑,像是压抑着某种涌动着喷薄欲出的情绪,“无妨,喝得不多。”

“可还喜欢这毓庆宫的布置?”

先前累极,陈鸾并未细看这殿中的摆设布置,这回凝眸细看,才发现这毓庆宫极为精致富贵,四面的墙上画着飞天的仕女,千姿百态各有千秋,甚至东南边的小角上,还刻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闪着琉璃色的光泽。

紫檀案桌,黄梨木椅,白玉玲珑挂饰,锦鲤戏水样式的端砚,罗汉小榻上垫的是西北送来的狐皮裘,窗子半开,夜风送凉,小半凤尾叶伸展到殿内来,狭长的叶片上还蕴着大颗大颗雨滴,颜色脆得如翡翠。

明眼人一看便知,主人必定是费了心思布置,处处上心的。

陈鸾挪了挪身子,有些不自在地道:“欢喜的。”

“殿下能否将我放下来?”他们年幼相识,数年相伴,陈鸾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两人会挨得这样近,这样亲密,呼吸交缠,她觉着自己好似也醉了酒一般,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小姑娘声音有些闷,她身子娇小,被他抱着正好可以搂个满怀,身上的幽香钻入男人的鼻子里,于是这殿里有了截然不同的几种味道。

若是平常,纪焕衣冠楚楚,清冷似玉,说放自然就放了,可今日也不知是否真的喝高了,男人身躯如铁一般不可撼动,反倒是愈发得寸进尺起来,“鸾鸾,今日是咱们大婚之日。”

陈鸾心尖上突然蹿出一道火苗,在血液中流淌沸腾,而后那瓷白如玉的小脸上慢慢飘上数缕飞霞,男人这话太露/骨,她想起前世养心殿那夜的荒唐,不由得身子微僵。

“怕了?”纪焕声音醇厚,胸膛里带出阵阵低笑。

陈鸾微咬着下唇摇头,鬓发蹭在他冰冷的外裳上,分明没有触到皮肤,纪焕却觉着似乎有一片白羽一点点的划过肌肤,痒到骨子里去了。

纪焕突然觉着有些口干舌燥,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喝下去的那些酒如同水一样,这会脑子里的清明如潮水般退去,一时之间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那酒,还是眼前这人。

“鸾鸾,把脸凑过来。”纪焕声音哑了半截,出声道。

外头的雨下得越发大了,陈鸾依言侧首,对上一双幽深锐利的眸子,她睫毛微颤,男人越逼越近,直到冰冷与温热触在一起,交缠厮磨。

最后陈鸾也记不得是怎样到了榻上,再迷蒙地睁着眼睡下了。

到最后都衣裳完好,只是有些凌乱,她在睡过去前还迷迷糊糊地想,为何他只是亲亲搂搂她就哄着她睡下了。

窗外夜雨越打越急,越下越大,红烛被吹得微曳,淌下行行烛泪,小姑娘实在是太累,不过抱着轻拍几下就困意十足,纪焕哑声低笑,手指头拂过她娇嫩的脸颊,眼底俱是笑意。

于是洞房花烛夜,矜贵漠然的太子殿下亲自更衣散发,目光落在榻上那雪白的元帕上,纪焕目光微凝,而后在中指上划开一道口子,嫣红的血溅落,如同皑皑雪地里的寒梅数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