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老板一下子跳了起来:“十万,好大的口气!整个金檀城周边,能有几个这种大户?你说,有没有五个?一次姓交易额就不说了,一个月见五个不到的客户,你们大掌柜工作可真是闲到家了!”
他这意思是指责大掌柜偷懒了,完全不顾一个大掌柜负责的是整个钱庄,根本不是实际业务。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数额不够大掌柜出手,但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应该理直气壮地找对方办事。
伙计的脸上掠过一抹不豫,但钱庄规定无论是掌柜还是伙计,都绝对不得与顾客发生争执。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忍了下去,没有说话。
毕老板见他闭嘴,马上得意起来:“疏忽工作,在工作时间先顾私情不顾大客户……是不是逼我向钱庄上层告发?大掌柜这个活计还想不想干了?”
他轻蔑地看了常鸣一眼:“私事就私下里干,因私废公,可是不行的!”
常鸣微笑着听他说话,一点儿不动怒。等他说完了,他才慢悠悠地说:“谁说我是因为私事过来的了?”
这话一出,连姓吴的伙计也疑惑地看他。白鹭汀之前是说了,他带朋友过来开个户,要找大掌柜。但这人这么年轻,衣着也很简单,胸前佩戴的徽章不过是初级机关师。像这样的人,身上的资产会够得上大掌柜的标准?不能吧……
不过白鹭汀的身份特殊,难道这个年轻人也会是什么大家族的少爷?
毕老板上下打量着常鸣,冷笑道:“少琢磨着吹牛皮唬人,有本事把钱拿出来看看啊!”
常鸣悠悠然说:“钱嘛,现在不在手里。”
“哈哈,没钱!难道你还想空手套白狼不成?!”
这时,正对院子的门被推开,大掌柜送客出门。吴钩吴掌柜五十来岁,身材高瘦,头发还是全黑,看上去精神头十足。他正对着前面那人笑道:“是,表少爷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白二大人说过,表少爷在白家的待遇,一切比照两位少爷。”
毕老板正大声冷斥,话语落到他耳朵,让他眉头一皱,冷然看过来:“小宁,怎么回事?”
引着常鸣和白鹭汀进来的吴宁正苦着脸,听见大掌柜兼叔叔的话,立刻神色一松,叫道:“大掌柜,这两位找您,但是毕老板说他要在前面!”
大掌柜的目光扫过毕老板,神情微微不豫。按照运财的规矩,这人还够不上由他接待的资格。但是关键在于,年流水八万金币已经算得上大客户,而且毕老板这人十分难缠,只要觉得自己被慢待了,立刻大吵大闹,纠缠个不休。为了省事,以前的确都是他亲自出马的。
不过好在毕老板还算有眼色,真正够得上大掌柜标准的不是大人物就是大商家,他也从不与他们争先。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看见白鹭汀,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眼熟,正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人,吴宁小跑过来,把紧紧握在手里的牌子递给了他。
吴钩一眼扫过,目光立刻一凝,再次抬头,打量了白鹭汀一眼,缓缓说:“原来是你。”
毕老板一听又叫了起来:“吴大掌柜,我可跟你说了,今天是我先到,你就得给我办了!不然,小心我向上面告你!”
吴宁苦着脸又向叔叔解释了几句,把事情经过跟吴大掌柜说明。
吴大掌柜又扫了白鹭汀一眼,对毕老师点头道:“是,你说得对,你先到,理应由你先办。”
他明明看出了白鹭汀的身份,也知道双方争执,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向着对方,就没把白鹭汀放在眼里!
白鹭汀面色赤红,极为难堪!
在家里时,他受到的待遇跟这差不多,白家的老臣和骨干名义上视他为少主,但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不过在家的时候,不管他们再怎么瞧不起他,多少也会做下表面工作,像这样直接无视他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的脸红得发紫,整个人羞愤得快要炸开,但尽管如此,他却一个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原以为自己在外面经历了锻炼,已经有所改善了,但面对突然发生的状况,他如此愤怒,却还是没办法爆发出来!
白鹭汀怎么说也是常鸣的朋友,他现在这样,常鸣也很不好受。
他心里极度不满,脸上却一点儿也不显,只是微微笑道:“两个客户发生纠纷,大掌柜不分青红皂白先偏向一边——这个,可不是做生意的道理吧?”
跟吴大掌柜一起出来的是一个年轻人,看上去比常鸣和白鹭汀都要年长一点,他身材颀长,宽袍大袖,跟常见的机关师的利落打扮不同,看上去就是个风流公子哥儿模样。他一双桃花眼,不笑时也像是带了三分笑意,正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白鹭汀,这时听见常鸣说话,有趣地看向了他。
吴大掌柜神情一冷,转过脸来却不看他,只是扫了吴宁一眼:“小宁,由我经手的生意是什么标准,你跟新来的客户说过了吧?”
吴宁呐呐地说是。
常鸣的眼神更加不善,笑容却更是可亲:“哦?不是单门交易五万金币,年交易总额十万吗?据我所知,这位姓毕的老板,似乎还达不到标准吧?”
毕老板见吴大掌柜出口就向着他,立刻沾沾自喜。听见常鸣把矛头指向他,立刻脸色一沉,冷笑道:“总比你这个什么钱都不带,就敢跑来空手套白狼的好!”
常鸣拍了拍巴掌:“哟,说得好像毕老板你把钱带在身上似的。十万金币,你帮我找人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