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那刺客所说,应该就是如此。”
丘和宜没有奇怪少年为什么能问出家丁们拷问了半夜也问不出来的事情,他只问:“那刺客还知道什么?”
贺椿抱起小阿蒙,“他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头目手中有你的画像,有意思的是,他们是想抓你,不是杀你。您心中有数吗?”
丘和宜缓慢摇头。
贺椿抱着原本的办案经验——通常夫妻一方被杀被抓等,凶手七成以上是配偶,试探地问:“您和您夫君的关系?”
丘和宜轻笑,“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不过我和外子……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恰巧福清和两名下人捧来洗漱用品和早饭。丘和宜与贺椿两人一起用过后,才细细说出他和他丈夫之间的故事。
邋遢老道睁开眼睛,喜得身体颤抖。
周围围看他的小孩一哄而散。
还差一点点,他能感觉出来,只要再来一点昨晚那样的灵气,他就一定能从后天突破到先天!
如果说原来他面对先天还有一扇门,如今就只剩下一层窗户纸,只要再微微用点力就可以彻底捅破。
老道左右看看,地上铺盖也不要了,爬起来就去追苏家车队。
昨晚有人要对那车队动手,可之后就有类似静心符箓效果的能量传来,再之后本该有的混乱就那么消失了。
老道如今已经认定那车队中一定有高人,而且是很可能已经进入先天的高人,更有可能对方手中还有一个可以生出灵气的法宝,也许是灵石?
在灵气匮乏、各大门派都远避尘世寻找洞天福地的现在,谁手上要是有一个能生出灵气,或者蕴含灵气的宝贝,那不用说了,消息传出去,那些大门派不一定做什么,但散修们一定会为此疯狂。
老道也没打算抢夺那宝贝,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抢过,他只求能让那高人指点他一二,如能舍给他一点灵气修炼那就更好。
第165章 苏家秘辛
丘和宜告诉贺椿, 丘族人因为两百多年前那道命令, 人数越变越少,少即珍稀, 加上男女皆可孕,竟成了值钱货物之一, 尤其男子。
虽说朝廷在当初那位赦免丘族罪名的皇帝时期就明令不可贩卖人口,如贩卖丘族人被抓到更会被严惩, 但高利惑人心, 又有那猎奇的人有所需求,这事便一直没能完全封堵住。
而丘族人为了不被捕捉, 外出时大多都把头发染成黑色, 可头发会长,一不小心还是会被人看出。
丘和宜当年就是出外讨生活被人察觉发根颜色差异,遭人捕捉, 逃跑时遇到了他现在的夫君苏镇青。
苏镇青救了他,问他将来有何打算。
当他知道苏镇青正在前往边关报到的途中,还是一名将领,就恳求他让他参军。
丘族人想要保护自己, 要么找位高权重的人庇护, 要么就是自己爬到高位,丘和宜选择了后者。
“一开始,我们之间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他并没有因为我是丘族人就对我另眼相看,也没有因我是丘族人就对我特别照顾, 我染了头发跟随他前往边关,与他一起浴血奋斗两年多,才一步步走进他眼中。那时我已经是他手下校官之一。”
丘和宜回忆过去,脸上有怀念的微笑。
之后,两人患难见真情,苏镇青却担心丘和宜觉得他不敬,而不敢说出自己对他的感情。
“因为我是丘族人,因为我能孕子,镇青怕我觉得他把我当女人看,一直憋着不敢说。”丘和宜想到苏镇青一见他就红着眼睛忍耐的模样笑出声,“可我也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再之后,某次重要战斗中,优秀的苏镇青因遭上峰妒忌而出卖,被敌人围困,丘和宜那时也和他在一起,最后他们身边的人差不多快死光,苏镇青也负了重伤,丘和宜身中数箭,拖着苏镇青逃离。时逢初冬,两人在山里几经生死……
丘和宜说到这里模糊了过程,只说两人活了下来还设法立功,带着敌人将领的头颅回去边关,而他因为伤势加重无法再继续在军队中搏斗,就被苏镇青养在了边关将军府中。
丘和宜不说详细,贺椿也能猜出丘和宜很可能把生存的机会都给了苏镇青,且为捕杀敌人将领立了大功,比如说利用他丘族人的身份。
丘和宜又说他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成了废物,加上他本来就很好学,就跟着苏镇青身边谋士学习做背后出主意的人。
“两年后,边关稳定,镇青向我下聘,说要照顾我终生。而我当时的身体也确实需要长期富养,除了动动脑子,做什么都不行。我拒绝几次,可镇青一心一意……”丘和宜脸红,想到了爱人当初为了让他同意婚事而做出的各种没头脑事。
“我们在边关成婚,由镇青的顶头上司做媒证婚,一应礼节俱全,镇青还给家中送了书信,并叮嘱其族亲把我加入族谱。对了,我说的顶头上司不是害他的那个,那个已经被镇北王杀死。镇北王是当今的弟弟,战功赫赫,一直为今上驻守边疆。”
丘和宜说到镇北王时,脸上闪出一道说不出意味的神色,似崇敬又似带了一丝惋惜。
“我当时身体很差,以为自己肯定不能为镇青孕育后代,可是我们成婚一年不到,我就……为他在边关孕育了我们的长子苏泽,当时镇青他都要高兴疯了,但又害怕我的身体出事。”丘和宜虽然极力抑制,但眼中多少还是露出一点羞涩的甜蜜。
贺椿微笑,心中也不由为丘和宜高兴,他真心希望这位善良又有勇有谋的丘族男子能活得幸福开心。
小阿蒙仰头看他,神色莫名。
“镇青之前就为我请了良医,如今更是苦求那位良医留在府中,就是我现在身边那位刘郎中的父亲。”丘和宜脸上的笑容忽然淡去,“就在我即将临盆之际,镇青母亲,也是家中老祖宗突然送来她的侄孙女,说这才是她在老家给镇青娶的正妻。镇青气急,迎到那女子后,当天就让她与边关某将官成婚。
那女子一来就受到镇青冷脸,心中非常惧怕镇青,本人也不是笨蛋,嫁给那将官后,见那将官待她很好,也就安心留在那将官身边与他过日子,还送信回去给老祖宗,说她嫁错人,只能将错就错。”
丘和宜沉默了一会儿,“在边关那些年,虽然生活困苦,就是身为将领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但那是我人生最幸福的十年。随着镇青调回京城,麻烦就接踵而至,先是当今为嘉奖镇青功劳,莫名其妙送了他一名美人为妾,还是直接送入广宇城主宅,而不是送到我们在京城的宅中。那名美人一到广宇城就被镇青母亲奉为二夫人,把事情砸实了。再之后,镇青官升二品,回到广宇城,其母更是塞了许多美人给他,说是长者赐不可辞。”
丘和宜把眼中讥讽隐藏得很好,任何人来看他都不会看出他对那位老祖宗有怨言。
“除了当今赐下的那位美人,外子不好处置,其他美人,镇青转手就把她们配给还未成婚的下属。为此,外子和家中老祖宗的关系越发糟糕。而回到广宇城没多久,我再次怀孕,生下幼子苏沣,那时我们一家除了老祖宗都很高兴,本来我们想搬出去另住,但老祖宗说她只有镇青这么一个儿子,镇青到哪里她就会跟到哪里,否则镇青就是不孝。镇青索性也就没搬。”
丘和宜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他终于要说到最让他痛苦的事情。
“四年前,佛祖诞日,泽儿说要带沣儿去城外寺庙玩耍,可是这一去,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外子身为沛洲布政使,几乎要把整个沛洲翻过来也没找到泽儿沣儿。我因此引发旧伤,偏偏……家中诸事不安,还有人在我饮食中下毒,镇青为了理清家中,也为了护我安全让我安心养病,不得不同意让我回去苏家老宅。”
贺椿听出重点:“是您自己要求要回到老宅?”
丘和宜闭了闭眼睛,点头:“外子身为一洲布政使,平日已足够繁忙,偏家中不安宁,如果我继续留在主宅,他就必须要分心保护我,当时他……身体也快被拖垮了,我主动离开主宅,可以让他借口专心处理政事住在布政使司,也让那位没有理由再继续搓磨儿子。镇青把他身边一半人手给了我,让我带回老宅,刘老郎中的儿子也跟我一起。那位手插不进老宅,我在老宅也能安心养病。”
贺椿再也忍不住,问道:“那位老祖宗到底是怎么回事?听您的意思,您夫君苏布政使与其关系也不算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