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欠人钱, 人家来讨债。肯定会有一番激烈的争论, 不过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夏想关好车门, 回头看了人群一眼, 顿时愣住,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混在人群之中, 冲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他摇头笑了, 李红江还真有意思, 好歹也是二建的副总了, 还爱凑热闹玩。
夏想将曹殊黧送到了学校, 曹殊黧也恢复了烂漫的本性, 抱着夏想的胳膊不放, 说道:"我给你打了电话就后悔, 怕你做出傻事出来。没想到, 还是低估了你的坏——你弄一群民工把范铮他们围住做什么, 难道要打他们一顿?不过话说回来, 他们也太气人了, 也真没出息。还是副省长的儿子, 怎么一点素质也没有?”
"素质和他爹是谁, 真的没有一点关系。”夏想就笑, 见小丫头气呼呼的样子。又心疼又怜惜, 就说, "以后晚上少出去, 你说你和蓝袜, 又打扮得花枝招展, 不是诚心出去给坏人制造机会吗?”
"我错了, 以后不敢了。”曹殊黧乖乖地低下了头, 看了蓝袜一眼。蓝袜急忙辩解:"都怪我, 是我非要急着去复印材料, 才惹了事。我以后晚上再也不出去了, 就算出去, 也蒙着脸算了。”
夏想又安慰他们一会儿, 就找机会给李红江打了一个电话。
一切进展十分顺利。
范铮等人见汽车被撞, 当然心疼, 就冲上去找许大根等人理论, 然后却被一群民工围在中间。民工们一边砸车, 一边竖起条幅, 上面写道:"省长公子范铮欠债不还, 开发别墅赔钱, 几千工人全部被骗, 血泪控诉……”
"欠债还钱, 天经地义!”
范铮一见就急了, 打人不打脸, 这脸就打得太响了, 而且还是当众打脸, 他脸上就挂不住, 上去就是扯掉条幅。工人们当然不肯。他们虽然不是范铮真正的债主, 但在李红江的授意下, 又因为知道范铮确实开发别墅赔钱, 不给工人发工资, 就有一种同仇敌忾的热血。范铮一抢, 就被几名工人推到一边。范铮再抢, 就听到"啪”的一声, 脸上挨了一个耳光。
天色又暗, 人又多, 他看不清是谁出手打他, 却气得暴跳如雷:"谁他妈的敢打我, 不想活了是不是?我一个电话就有让你坐监狱, 妈的……”
话音未落, 脸上又挨了一下。
如果不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吃亏就是铁定的事实。范铮身边的狐朋狗友平常嚣张惯了, 见范铮竟然被民工打了, 个个气急败坏冲了过来, 一下就混战成一团。
对於范铮的酒肉朋友来说, 仗势欺人是拿手好戏, 打架却差了太远, 几个回合下来。一群人都倒在地上, 被打得哭爹喊娘。范铮也被踢了好几脚, 脸上还挨了一拳, 直打得他眼冒金星。
范铮何曾受过这种委屈?想说什么也没人听他的, 一片嘈杂, 乱成一团。最后他和他的狐朋狗友都被打得鼻青脸肿, 倒地不起。
吃了大亏的范铮才想起来要报警, 不料民工们好象算计好了时间一样, 忽啦一声都跑得无影无踪, 一个人也不剩下。
人跑了, 条幅还在, 白底黑字触目惊心, 这里又是高教区, 来来往往的全是大学生, 不一会儿事情就传遍了整个高教区。范铮之名, 一夜之间传遍高教区十几所高校。
当然, 其后几日, 此事先是辐射到西南高教区, 然后又迅速传遍了整个燕市的高校。有大把空闲时间的大学生们都爱议论时政, 省长公子的名头又足够响, 尽管没有一家煤体敢报道此事, 但民间的流传也是轰动一时, 让范睿恒脸面无光, 甚至在一次常委会上和对手争论时, 被对手讥讽他没有家教, 纵容儿子胡作非为, 差点没气得他当场翻脸。
范铮也是自觉没脸再在燕市呆下去, 西水别墅又不见起色, 后来就一怒之下离开燕市。去了京城……
许大根等人还算识时务, 乘乱逃跑, 车也没要, 反正是黑车, 也查不到他的头上。许大根是赔了车, 又断了胳膊, 在医院上住了三个月才好, 从此一见夏想, 就畏之如虎。
至於民工事件, 范铮以为真是为他盖西水别墅的建筑公司的一些工人所为, 查来查去也查不出来, 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夏想和李红江通了电话之后, 了解了李红江比他还要阴暗调皮的心理, 大笑了几声, 说道:"关键时候还是自己人靠得住, 行, 老哥, 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说的什么话?这点事也叫人情?那你以前帮我那么多, 又怎么说?”李红江不满地说道, "跟我见外我可就不高兴了, 而且说实话, 最近生活太安逸了, 好不容易找一点刺激。也正好活动活动筋骨……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 别忘了告诉我。”
没看出来, 原来李红江还有这爱好?夏想笑笑, 又说笑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夏想抽空给连若菡打了一个电话, 说他晚上过不去了, 要陪黧丫头, 又简单说了几句范铮的事情。连若菡义愤填膺, 愤然说道:"黧丫头太软弱了, 要是我, 肯定废了他。”
夏想感叹:"正是因为黧丫头太软弱了, 我们才要让着她。爱护她, 对不对?”
连若菡知道夏想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沉默了片刻, 才说:"我已经想开了, 就不和她争名份了, 但有些事情该争的, 我还是要争。明天给我打电话!”
夏想一直陪曹殊黧到熄灯, 才送她回了宿舍。曹殊黧听了范铮的惨状, 咯咯地笑了:"他欠民工的钱, 被人打了也活该。不过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被他查出来谁是幕后指使?”
"不会, 我的车和送民工的车都没有牌照, 晚上哪里看得清楚?再说就算他能猜到我, 我死不承认, 他又能怎么样?这种丢人的事情, 他好意思开口问我?”夏想心里断定范铮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人查这件事情, 捂还来不及, 谁还主动去掀盖子, 西水别墅的事情, 尽管在圈子内是公开的秘密, 但谁也不会真的摆到表面上说事。
范铮除了吃哑巴亏, 他没有别的办法。
夏想堵对了, 范铮根本没敢把事情告诉高建远, 因为他知道高建远最烦他在外面惹是生非。高建远做事情喜欢堂而皇之, 就算泡妞, 也算讲究情调和礼貌。
夏想晚上就找了一家宾馆, 随便休息了一夜, 太晚了, 他不想去打扰任何人。
一早他就被电话惊醒, 没想到, 是严小时的电话。
"夏县长, 不好意思一早吵醒你, 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必须通知你一下。”严小时的声音有点急切, 有一丝慌乱和不安。
夏想一下子睡意全无, 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事?别急, 严总你慢慢说。”
"是关於你的。事情不太好。”严小时的关切之意从电话中传来, 夏想甚至可以想象到她一脸的焦急, 心中莫名闪过一丝感动, 就听她又急急说道, "我听建远说起, 吴家的电话打到了高书记这里, 高书记可能要找你麻烦。”
夏想心中一惊, 高成松真要发话, 想要收拾他一个副县长, 还是易如反掌的。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 第一个向他通风报信的居然是严小时, 他心口一暖, 说道:"谢谢你严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