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走, 房间里寂静无声。是夏想从未体验过的安静。省委书记一方诸候, 总有呼风唤雨的权力, 夏想摇头苦笑, 限制了人身自由, 又不能和外界联系, 眼下只有一件事可做——睡觉。
想想一直以来天天忙碌奔波, 现在终於有了这么一个可以安心休息的好机会, 岂能放过?他见房间内被褥倒是准备得齐全, 就美美地躺下睡觉, 不一会儿就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岳方和包月明等了一会儿, 听见没有一点声音, 二人好奇地过去一看, 见夏想已经睡着, 不由冷笑一声:"还真以为有人能救你出去?高书记都亲自发话了, 你的案子肯定会办成铁案, 跑不了了。在燕省的地盘上, 高书记想整你一个小小的副县长, 还不是跟收拾一只蚂蚁没有两样?睡吧, 等你睡醒了, 就再也没有机会好好睡觉了。”
包月明和岳方回到自己的房间, 说道:"老岳。你说我们把夏想的材料整全, 把他向死里整, 肯定要得罪他的后台, 听说他还有点来头, 会不会以后找我们的麻烦?”
"怕什么?你没听房书记说, 这事是高书记亲自点头, 并且过问的案子, 一旦我们坐实了夏想的罪名, 就会对外公开, 到时我们都是功臣, 都会被高书记记住名字, 以后肯定可以步步高升。夏想的后台再硬, 只要他的罪名一确定, 谁还会保他?都巴不得和他撇清关系。你我办案多年, 又不是没有见过这种事情?开始时都是看在交情的份上, 都要替他说上几句好话。一旦罪名定下来, 个个都躲得远远的, 谁都不承认和他关系不错。墙倒众人推, 官场上的事情就是这样。”
二人又嘀咕一阵, 觉得拿下夏想不成问题。没有一个人能被关上一周不主动找人说话的, 说来说去, 就会说漏了嘴, 就差不多要交待问题了。
岳方和包月明有足够的耐心等夏想主动开口。
夏想的消失, 引起了轩然大波。
先是连若菡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消息, 立刻打电话到京城, 以断绝关系相威胁, 无果。随后她又打电话给高晋周, 问高晋周是不是帮他, 高晋周含糊其词。
连若菡的电话就又打给了陈风。
陈风的回答很坚决, 让她尽管放心, 他会尽一切办法帮夏想, 让她不用着急, 夏想的事情他都清楚, 肯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陈风同时还劝连若菡不要慌乱, 他相信夏想能应付过去, 所有和他有关的人员, 都要平静面对。越平静, 才越有力量。
连若菡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知道她此刻不能慌, 一慌就容易出错, 就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告诉高老, 他最欣赏的夏想被市纪委的人带走, 下落不明。
也不知高老给高晋周打电话说了什么, 高晋周的电话马上就打了回来, 他告诉连若菡。此事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 他也不方便插手, 毕竟涉及到家族利益和高书记, 他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和家族作对, 只能暗中周旋。
连若菡也没有客气, 直接回了他一句:"政客, 没担待。”
她才不管高晋周是不是面子上挂不住。
然后她就接到了曹殊黧的电话。
曹殊黧带着哭声:"连姐姐, 你快救救夏想, 好不好?你一定要救救他, 我知道你喜欢他, 他也喜欢你, 只要你能救他, 我, 我宁愿把他让给你!”
本来连若菡还挺坚强, 准备动用爸爸的力量, 要通过京城再向燕省施压。她自认还算要强, 轻易不会被困难打垮, 就算夏想被人带走, 她也不停地安慰自己, 他一定会好好的, 他一定能挺得住, 好不容易树立起来坚强和信念, 却被曹殊黧一句话打败了。
连若菡也哭了。
她哭得很伤心很难过, 也不知是担心夏想的安危, 还是为曹殊黧的真心流露, 她对着电话哽咽地说道:"黧丫头, 我对不起你, 可是我实在忍不住去喜欢他……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永远是你的连姐姐, 而夏想。也永远是你的夏想。”
曹殊黧本来也是强忍着不哭, 被连若菡一说, 也失声痛哭:"连姐姐, 我好害怕, 我怕我会失去他!我愿意牺牲一切去救他, 要是你还有所顾忌, 我宁愿你嫁给夏想, 只要你能救他出来。连姐姐, 这两天, 我天天做恶梦, 天天在哭泣中醒来, 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连若菡心中深处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她和曹殊黧两个女子, 偏偏为夏想一个人牵肠挂肚, 也不知道这个冷面郎君, 现在过得如何?他能不能受得了被人关起来的罪?
曹永国本来想直接找到市纪委, 他怒不可遏, 夏想这样被人不明不白地带走, 就算是省委书记也不能这样无法无天。陈风却拦住了他, 劝他不要冲动, 先观察两天再说。
陈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反而劝曹永国:"永国, 夏想在安县被他们从容带走了。以你我对他的了解, 你想他在纪委的人的手下能吃得了亏吗?市纪委在市里有几个秘密地点我都清楚, 我们越是按兵不动, 他们就越是心里没底。如果我们都自乱阵脚, 反而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我倒觉得, 拖上一拖, 未必不是好事。”
曹永国冷静下来一想, 也觉得陈风言之有理, 不过他关心则乱, 还是不太放心:"万一夏想缺少经验, 被他们下了套怎么办?”
陈风摆摆手。含蓄地一笑:"夏想在城中村改造小组的时候, 他见过的圈套少吗?你见过谁成功地利用过他吗?我倒觉得, 他不利用别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还有, 你是不是知道他和王书记关系也不错?”陈风饶有兴趣问道。
"知道一点, 不详细, 夏想做事自有主张, 和我说的也不多。”曹永国答道。
"那你可知道, 王书记和秦书记关系非同一般?”
"纪委书记秦拓夫?”曹永国一愣, 摇了摇头。
"王书记和秦书记不可能不知道夏想出了事, 凭他们和夏想的交情, 就算不出面帮一把, 总是要过问一下。但他们都没事儿人一样, 就很说明了问题。而且李丁山也没有什么动静, 更不用提宋朝度了, 不过倒是方部长找过我一次, 问了我几句话。”
曹永国听陈风说起一连串人名, 才恍然发觉, 不知不觉中, 夏想已经成长成一棵茁壮的树苗了, 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 其实根部已经是盘根错节, 有了足够份量的关系网。他一人已经牵动了足够多人的神经, 真不简单。
"什么话?”曹永国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方部长问了问夏想的近况, 还说等夏想有了消息后, 让他找他一趟, 他让夏想给方格捎些衣服。”陈风笑着摇摇头, "你看, 你是关心则乱, 这么多人都看好夏想, 觉得他能平安无事地出来, 永国, 你就放宽心,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曹永国点了点头, 也笑了。
和曹永国的焦急相比, 李丁山其实也是坐立不安。虽然宋朝度让人稳坐钓鱼台即可, 他怎么能稳得住?前思后想一番, 还是开车来到了燕市。找到了史老。
李丁山和史洁的关系还是不远不近, 史洁也许也是淡了心思, 不再强求, 近来倒是一直没有再提复婚的事情。李丁山敲开门, 对史洁微一点头:"史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