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也坐在一处长椅上。假装闭上养神, 心想不如大家比比耐心, 看谁先露出马脚?他透过一丝缝隙看向不远处的男子, 见他起身到一个卖鸽子食物的小摊面前, 买了一包玉米粒, 然后到了广场中心, 将玉米粒放在手心, 伸出手去喂鸽子。
还有这份闲心雅致?夏想暗笑, 又小心地观察了一会儿, 见他喂完鸽子, 又四处散步, 慢慢地离他越来越远, 最后走到广场的边缘, 一转身就消失在了拐弯处。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夏想突然之间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也许他真是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甲, 却被自己当成了跟踪者。夏想暗笑自己, 恐怕以自己的级别, 还用不着动用真正的国安人员对自己监视和监听吧?
不多时, 严小时到了。
严小时穿了一件浅色风衣, 长长的下摆迎风摆动, 里面还穿了中厚长裙, 整个人显得如秋风中一株傲然而立的菊花。香气袭人, 又楚楚动人。
不过, 和她楚楚动人的容貌相比, 她的表情却是无奈和惊慌, 一见夏想的面就急急地说道:"夏县长, 高建远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尔反尔?我都要被他害死了!”
夏想完全能理解严小时的心思。
如果说严小时一开始也是存了事业之心, 想在燕省有一番作为的话, 后来西水项目惨败之后, 她所求的不过是能顺利解决所有的遗留问题, 从容摆脱目前的困境。不过当自己重新给了她希望之后, 估计她心中也会产生乘机赚上一笔的想法。
如今高建远再次变卦, 严小时几次经历大起大落, 恐怕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她是法人代表, 不管如何总要承担必要的责任, 高建远有关系又手中有钱, 自然不怕, 她不行, 她不但没有赚到钱, 最后还不得不给高建远善后。她一直在夹缝之中左右为难, 基本上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到了夏想身上。
甚至可以说, 夏想不管对她提出什么条件, 她都会一口答应。因为和她遇到的所有男人相比, 夏想几乎是完美的代表。
夏想见严小时花容失色的样子, 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严小时怔了片刻, 突然一头钻入夏想怀中, 嘤嘤地哭了起来, 伤心、无助、绝望和愤怒。全部在哭声中得到宣泄。夏想先是一愣, 随后轻轻地将她揽在怀中, 任由她哭个不停。
有时候哭泣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哭出来, 也许她就会好一些。
严小时哭了近五分锺, 直哭得梨花带雨, 惹人生怜。夏想翻了翻身上的衣兜, 没有纸巾, 只好无奈地对她说:"借你用了我的肩膀, 正好, 我身上也没有带纸巾, 你用自己的纸巾抆眼泪好了。”
"讨厌!”严小时又破涕为笑, 然后笑了, 从身上拿出一包纸巾, 抆了抆眼睛, 埋怨说道, "也不知道劝劝我, 真是绝情。万一我哭个不停怎么办?”
夏想无奈地一笑:"我是好心好不好?你哭出来反而会好许多, 否则憋在心里, 说不定还会生病。”他见严小时情绪稍好了一些, 就才问。"高建远到底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我怎么知道他!”严小时不无哀怨地说道, "说变就变, 一点儿解释也没有, 只说他有急事需要出国, 来不及了, 让我全权负责领先房产的善后事宜, 能卖就卖, 卖不掉, 就申请破产算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建远他又急着要走?”夏想继续追问, 他不相信严小时能知道真相, 但或许能透露一点有用的信息。
"高建远有事从来都是藏在心里, 我从来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不过这一次他还是无意中透露了一点, 好象是高书记坚持要他立刻出国, 他多少还有点不情愿, 认为将领先房产大卖一笔的方法切实可行。”严小时歪着头在用心回忆, 她出神的样子很迷人, 由於她是半弯着腰坐在长椅上, 敞开的风衣露出里面的紧身线衣, 腰间盈盈一握, 胸前山峦耸立。
夏想收回目光, 心想严小时别看身材苗条, 其实也有曼妙过人之处, 比起他所认识的几个女人, 别有风味不同之处。
"我也觉得很遗憾……刚才我还和江山房产联系了一下, 他们说三天之内就能凑齐10亿资金, 他们内部已经达成共识, 有意收购领先房产, 就算再讨价还价一番。我认为, 他们也能出到8.5亿, 对领先房来说, 对高建远来说, 对你来说, 都是一笔非常合算的生意, 当然, 如果谈成, 我还可以从中小有收获。”夏想连连摇头, 一脸惋惜的神情, "可惜了, 建远一撤资, 对方肯定有所察觉, 再也不会相信领先房产的实力。领先房产经过此事之后, 只有破产一条路可走了。”
严小时忽然一脸坚定地站了起来:"走, 现在你就和我一起, 和高建远见上一面, 最后一次向他说明利害关系, 如果他还是决心要走, 我也就死了心, 下周就申请破产, 从此离开燕市!”
夏想当然愿意再见高建远一面, 只是高建远现在未必肯再露面。他还没有说话。严小时已经拨通了高建远的电话。
严小时慢慢地走到一边, 和高建远通了十分锺左右的电话, 然后回来, 一脸兴奋:"建远他同意了!”
夏想有点不敢相信, 严小时又解释说道:"建远说, 江山房产的人又给他打了电话, 说是想尽快签署协议, 他们提出了足够优惠的条件, 他不想错过大好时机, 决定推冲一周再走。”
肯定是孙现伟的主意, 夏想心中暗暗高兴。不怕高建远不贪心, 就怕他胃口不大。没想到, 他的胃口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真敢拿10亿不当人民币, 以为10亿元唾手可得?好, 就给他画一个天大的馅饼。
夏想放了心, 就又交待严小时几句, 让她回去之后, 再好好劝劝高建远。当然, 他也适当地流露出了贪图中介费用的意思, 不想让这笔生意流产, 也不想让严小时白忙一场。严小时对夏想充满了感激, 火辣辣的目光盯得夏想直心慌, 不过他现在没有一点心思和严小时, 他在担心宋朝度。
因为就在说话的时候, 他又发现, 原先那个喂鸽子的人, 又从另一个方向绕了回来。由此, 他已经确定此人肯定是跟踪者。
夏想找了个理由支走了严小时, 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留下高建远, 不管是为了她自己, 还是为了他, 都必须要牢牢抓住眼前可以赚上一笔的机会。
严小时满心感激地走了, 临走时, 还眉目含情地暗示夏想, 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夏想笑着冲严小时挥手再见, 心想如果有一天她发现了真相, 别说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了, 恐怕会不惜一切要找他拚命——因为真要较真的话, 他其实还是利用了严小时对他的信任, 让严小时一步步拖高建远下水。
严小时一走, 夏想就发现了躲在远处的萧伍在向他暗中示意。
萧伍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他没看明白, 但他从萧伍的眼神中清楚地知道, 果然是有人跟踪他, 萧伍发现了目标!
萧伍只是露了一面, 就消失在人群中。夏想当然不会傻到东张西望寻找他的身影。而是拿出新手机, 拨通了萧伍的电话。
"夏县长, 一共两个人, 一明一暗, 对方有两下子, 非常专业, 可能是国安人员。”萧伍的声音在兴奋中透露出一丝关切。
夏想很清楚, 萧伍的兴奋是因为在部队养成的习惯, 一遇到重大情况, 他的精神就会高度紧张起来。现在他发现了有两个人跟踪自己, 肯定有和对方一较高下的心思。
"能不能想个办法让他们跟丢?”夏想准备亲自去见见宋朝度, 在电话里说话太不方便了, 既然有人跟踪, 就肯定有人会监听, 最好的办法就是甩掉尾巴。
"我试试看, 对方不简单, 经验很丰富, 要不是您刚才和严总抱在一起, 让对方其中一人吃了一惊, 我还发现不了他们一共是两个人。”萧伍的声音很平静, 显然没有调侃的意思, "只能随机应变制造麻烦出来, 到时乘乱甩开他们。您尽管绕弯子, 我跟在他们身后。”
夏想不免尴尬, 严小时在他怀中一哭, 没想到还让跟踪者露出了马脚, 可见美女的威力果然不小, 只要是男人, 都难逃美女的杀伤力。因为严小时的投怀送抱, 让其中一人暴露, 夏想不知是该庆幸, 还是该无奈。
他起身朝广场的东面走——宋朝度家在南面——不是声东击西, 也不是南辕北辙, 反正就是让后面的人摸不到头脑, 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走到天下[ 遮天 ]商厦里面, 夏想在男装区转了一圈, 又躲进试衣间和萧伍联系了一下, 得知二人还紧追不舍, 而且水平很高, 差点发现萧伍的行踪, 他就有点头疼。甩不掉的话就麻烦了, 后面总跟着一个尾巴, 虽然说知道他们的存在, 可以不做出让他们抓到证据的事情, 但身后总有影子, 不但心里不踏实, 也妨碍他做许多事情。
尤其是现在是紧要关头, 必须提醒宋朝度一声, 否则接下来的行动如果被对方全盘掌握, 麻烦就大了。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