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
……
“砰!砰!”
石义狠踢了两脚房门,嘴里不满低声咒骂了句鬼天气和破木门,等到木门踹开,才发现木门后的一根长长木棍。
“老二,玩骰子也不用堵住房门吧?”
石孝、石谦、石勇三人抬头见是他,石孝又低头把三个骰子扔入木碗,一边猛力摇晃几下。
“砰!”
木碗砸在桌案上。
“大哥,是大还是小?”
“大,一斛粮食。”
石义随口说了句,拉着木墩坐下。
“二弟,五将军已经到了未央宫,顶多一盏茶功夫就能来了咱北宫,你们就没丁点担心?”
石勇把一根筹码扔在“小”上,笑道:“大哥,三阿爷、四阿爷去了邺城,就算大哥成不了‘五将军’,接掌北宫卫校尉一职还是应该吧?如今倒好,竟然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个五将军,俺们兄弟这是帮大哥呢,大哥咋还不满了呢?”
石谦点着大脑袋,嗡声说道:“四弟这话有些道理,大哥,老祖究竟是咋说的,问出那五将军的事情没?”
石义心下也不知是个怎样滋味,他与老二石孝是三将军石忠良的养子,石谦、石勇是四将军石忠廉的养子,也就是他们都是老祖石日归的养孙,但是上庸公府有个规矩,就是养孙并一定一辈子都是“养孙”,若功劳足够,养孙就会提拔成为“养子”一列。
可现在却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个五将军,最有希望成为“五将军”、成为“石忠义”的石义只能继续在前幢趴着。
石义看向低头的三人,他知道,尽管老三老四嘴里说着“支持”,心下却知并非如此。
“哼!”
石义心下冷哼,嘴里却无奈叹息。
“五阿爷造了一副黄金龙铠,一副可以封侯的盔甲,反正大哥是比不得了……”
石孝、石谦、石勇三人早就知道黄金龙铠的事情,正因这事,三阿爷、四阿爷才前往邺城,可那又如何?
石孝摇头说道:“没功劳也当有苦劳,反正俺心下是不甘心的,那位五阿爷若有本事,自个去管俺的左幢五百卒。”
“呵呵……大哥,老祖老了,听孙御医说……顶多半年。”石勇把桌案上筹码收起,抬眼看了眼石谦。
石义一愣,眉头微皱说道:“老祖虽寻了个五阿爷,但是老祖也未曾亏待了咱们……”
“砰!”
石孝又是“砰”的一声将木碗砸在桌案。
“大哥,老祖没亏待了咱们不假,可大哥想没想过,四位阿爷全前往了邺城,长安之地的族人怎么办?会听从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五阿爷?军中兄弟会听从?最后结果又是怎样?”
“这……”
石义皱眉,他知道老二的意思,越是知晓越无法反驳。
石谦见石义皱眉不语,笑道:“大哥,咱们兄弟敞开了说,咱们兄弟大小就在族里长大,族中老弱信咱,那个五阿爷呢?”
“多大年岁?”
“样貌性情如何?”
“是否与咱们一条心?”
石谦扔出一根筹码,摇头说道:“什么都不知道,仅仅因为是老祖的野种之名,如何让族里心服口服?”
石勇接口道:“族里长老不满,大哥不会不知咱北宫卫会成为什么样子吧?”
石孝收拢了筹码,看向石义说道:“大哥,老祖要是真的在乎族人,也绝不会让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当这个北宫校尉!”
“老祖待咱们不错,可毕竟是老了,俺们只是不愿老祖犯糊涂而已!”
石勇一推筹码,说道:“大哥,咱们四人中你最义气,俺老四愿意听你的,你说咋整?”
石勇把“愿意”两字咬得很重,石孝、石谦不由一笑,全看着微皱眉头的石义。
看着石勇表情,再看向石孝、石谦……
“老祖选的人想来是有些本事吧,没咱们兄弟也当无碍。”
石义伸手拿过木碗,双眼紧盯着石孝。
“大哥……坐庄!”
石孝突然一笑。
“大哥就是大哥,自然是要坐庄的,来来,三弟、四弟赶紧下注,今日俺要大杀四方!”
石勇不由一撇嘴。
“二哥,你已经够威风得了,俺们后幢五百兄弟都要饿肚子了,还要大杀啊?”
“哈哈……”
“来来……”
四人坐在木桌旁,老二捋袖,老三一脚踩在木墩,老四拍桌子,三人怒吼传出门外,却无任何人敢上前打扰,不仅是四兄弟脸红脖子粗怒吼,整个北宫各房都在愤怒爆吼,“大、小”声远远传出宫城外。
什长刘胡三耳听着隐隐怒吼喝骂,一脚踹在稍微慢了些的贺齐身上。
“娘地,慢慢腾腾,你手里的刀子是吃屎的?”
刘胡三毫不犹豫拔刀,一刀砍在前几日还是爱不释手的姬女脖子上。
“死了也给老子挂起来!”
“哼!”
在刘胡三一刀砍断泪流满面、苦苦哀求的女子脖子上后,贺齐双眼泛红,再不似之前犹犹豫豫,绳索直接套在鲜血不住喷吐的尸体上。
“用力拉——”
北宫城门口多了一具摇摆尸体,另外三名女人放弃了,不哭不闹,眼中死寂让出现在十丈外的男人目光呆滞,如同十年前的那个可怜女人……
只是耳闻,只是冰冷的数字,永远没有亲眼见到更让人震撼、愤怒、憋屈……见了未央宫的那一刻,他就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属于谁……
阴郁萦绕在心头,他不知是为了自己利益留下来,还是该为了心头唯一残存的愧疚转身离去,深入深山再躲十年。
他不知道,身下战马却本能的前行,本能的来到北宫宫城前,眼前的一幕瞬间引爆心下不知何时积压的暴戾。
“凌虐其民,逼**女,犯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