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石涉归猛然双手按住桌案。两人对视数息。
“老夫如何信你?”
石涉归浑身散发冰冷寒意,陈启国却不甚在意鹰鹫阴冷。
“阿爷病了,俺不知道阿爷还可撑多久,但俺知道,阿爷是上庸公府的顶梁柱,顶梁柱倾倒了,上庸公府也会摇摇晃晃。”
“前些日北宫卫之事……国公不会不知吧?就这般之卒、之将,看起来是俺的威望不足造成的,难道大兄亲掌就能完全掌控?阿爷病逝后,常年身在邺城的大兄能够掌控了北宫卫?”
陈启国起身为神情缓和下来的石涉归倒了杯酒水。
“仅凭大兄,或二兄、三兄、四兄,他们任何一人都不可能执掌了北宫卫,但并不代表他们不能真正执掌北宫卫,而这一切都有个先决条件,那就是国公的支持,襄城公府的支持!”
“阿爷若真的病逝,上庸公府都是些晚辈,两家以国公为长自是理所当然,关中之地仅你我两家,外人看似两家相争不断,私下里却长幼有序,虽无关中王之名,却有关中王之实,关门过自己逍遥快活小日子,又有何不可?”
“如此,国公得了自己想要的,阿爷也得了个满意,大兄也可安然继承阿爷留下的一切,岂不是皆大欢喜?”
石涉归呆呆看着侃侃而谈的陈启国,突然一叹。
“老夫有些后悔了,当日就不该让上庸幺儿将你抢了去!”
“但是,老夫还是担忧上庸幺儿病故后之事,虽你小子说的够好,可老夫还是担忧上庸公府的老大,是否真的心甘情愿做个乐不思蜀的阿斗。”
“老夫需要一个保证!”
……
陈启国顿时没了脾气,他说的再好,毕竟没见过名义大兄石法礼,性情啥的什么都不清楚,自然也没法子开口答应,想了好一会也无法确定。
“国公,按照常理,大兄要想执掌北宫卫,阿爷不在时,只有借助国公威望方可,可这不代表大兄就一定同意,俺也不愿欺瞒国公,此事还需阿爷决定。”
石涉归微微点头,叹气道:“就因老夫知晓幺儿一旦病故,上庸公府必乱,北宫卫必被他人争抢,老夫也是无可奈何,若落入他人之手,我襄城公府必陷入绝境,若真如你所言,老夫可允下四十年之事,两家再行四十年守望相助!”
陈启国低头微躬,起身又是抱拳一礼,笑道:“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国公莫怪,晚辈这就告退。”
再次一礼,又转身向杨侯一礼,才转身走向房门,门外几十人纷纷让开通道,看着他大步下楼离去。
黑衣剑奴至始至终都没开口,紧紧跟在身后,很是怪异看着比她高大了许多的男人,或许心下还想着,人高马大皆憨傻问题。
站在窗口前,默默看着高大身影又一摇一晃前往北宫,石涉归站立了许久……
“可惜了……”
石涉归转身看向甚是恭敬的杨侯,沉默片刻,说道:“今日听到的任何话语都要给老子烂在肚子里,但凡有一句话传了出去,老夫第一个砍了你杨家几百人头颅!”
杨侯“扑通”一声跪倒,头若捣蒜。
“下官,下官绝不敢传出一个字,绝不敢……”
“哼!”
“一群废物,如此之才竟敢私瞒不报,来人!拖下去,鞭三十,让杨别驾多长长记性!”
“哼!”
几名军卒上前,拖着杨侯出屋就是一顿皮鞭,杨侯却不敢稍有求饶、哀求,甚至鞭鞭见血也拼死咬住手臂不敢哀嚎,他知道,但凡敢哭喊哀求一声,面临的则是更严重的惩罚。
杨嗣宗泪流满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老父受辱鞭打……
下了楼,一摇一晃的陈启国并不知道杨侯受辱,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有太多怜悯,他的怜悯更愿意用在北宫卫军中的几百营妓身上。
第二次进入北宫营地,与第一次有着天壤之别,除了几百号躺在床上伤卒外,所有人全都老老实实站在校场等候,看着还算整齐的方块,心下也不得不默默点头,承认北宫卫确实是上庸公府最为精锐军卒。
站在高高木台上,来来回回走动数次,双眼不住扫视下面低头军卒。
“很好,至少这次很好!”
“老子不管你们之前如何散漫不服军法律条,但在本将军名下,你们就要把《十七律五十四斩》给老子刻在骨子里!”
“哪个不服,可以与老子打上一场,谁赢了,谁就可以当老子的话是个屁!”
“老子等着你们随时挑战!”
……
“呸!”
陈启国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老子知道你们心下不服,也知道你们有些人想要另谋去路,但你们给老子记着了,谁敢逃出一步,老子就让他这辈子都让他爬着走路!”
“不信你们就试试!”
一场架打完,北宫卫军卒不想服气也很是无奈,前后左右四个幢帅和十余个队帅全被国公族长砍了脑袋,也没人再敢质疑台上阴沉着脸的五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