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刘景瑄心脏一阵剧烈跳动,李裕虽没正面回答,可这句话语已经说明了一切,身子更加卑躬起来。
李裕见他如此,只是摇头笑了笑,这一切看在外人眼中是如此可笑,他也不过是个娃娃而已,可刘景瑄却不敢稍有轻视,在他眼中,眼前娃娃比正在皇宫中愤怒咆哮的李晔更加恐怖。
李裕轻轻叹息一声,像是对他说,又向是与裴贽言语。
“老师所作所为,看起来是如此的愚蠢,整个天下或许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此愚蠢之人,整个天下就在眼前,竟然连去看一眼的欲望都无,反而为关外苦寒之地谋划千年之事。”
刘景瑄心中一惊,他虽不如朝中那些大臣们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但也知道世上并无千年之久的王朝,更何况,关外苦寒之地更是难以持久之所。
刘景瑄心中震惊不解,崔昭纬同样如此,就是裴贽也呆愣了片刻。
李裕一想到老师所言,心下就是一阵叹气,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以为,老师手握着关中京畿道、河东道、洛阳等地兵马,执掌着十数万兵马,如此手握重兵之人,必然会心存骄横,时日一久,心存异志亦是常理。”
“可你们都错了,老师根本就没在乎过中原的一切,没在乎过大唐存亡,更……更不在乎你们的死活。”
李裕深深吸了一口气,当他听了老师说这句话语时,心下是如此的震惊,是如此的失落。
“老师前来戍守,若是他人,面对你们的挤兑,面对满洛阳城不满之语,早已动了杀戮之欲,可老师没有,老师在退缩,如果……如果你们真的想要这十数万兵马,老师今日就可给了你,给了你们,自此不踏入中原一步,哪怕大唐永久不再存在,老师……老师这一去,就将永不再入中原一步。”
“为何啊?”
“呵呵……老师只为关外草原千年……与中原千年安稳。”
李裕眼睛里突然有了些晶莹,想到老师话语,心下是如此的伤心,他一直以为老师是忠于大唐的忠臣,可是不是,老师却告诉他,这根本就不是真的,老师在乎的,而只是中原与草原的关系,而不仅仅只是中原的大唐,中原恒古存在,不同的也只是中原上是谁在做主。
大唐也好,或是其他王朝也罢,老师根本不在乎这些……
李裕努力挺直了身体,看着深远阁廊小道,努力笑道:“大唐存亡,老师不在乎,你们被谁砍了脑袋,老师也不在乎,甚至……老师离开后,朕被人砍了脑袋,老师顶多……顶多给朕立个牌位……”
李裕看着前面无一人的道路,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头看向一脸震惊的刘景瑄、崔昭纬,没有回头看向神色大变的裴贽。
“老师……老师不在乎任何人,不在乎这个天下最终落于谁家,当老师忍受着你们的质疑,忍受着你们在老师头上不住增加着枷锁,甚至老师最后会身死在关内,死在中原这片土地上,关外营州也不会兵入中原,当……当老师在草原立起汉八部的那一刻,结果就已经决定了。”
“所以……所以你们都错了。”
“你们越是逼迫老师,老师越是厌恶你们,你们应该知道,魏晋之后,中原混乱了多久,可最终中原还是平静了下来,老师如此聪慧,又如何不知道这一切?”
“老师……老师也只是怜悯天下无依无靠的孩童,只是不忍百姓易子而食,但是……你们真的以为……以为老师若看到事情不可为,会真的为了你们而死在中原?”
“呵呵……”
“朕……朕……朕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