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人如此说,赵无忌立即便想了起来,自己在南京时,曾有个叫周钟的秀才总找自己麻烦,可惜每次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但没有伤到赵无忌,反而把自己弄得身败名裂,最后不知所踪,而面前这位周镳,便是周钟的哥哥。
虽然他对周钟并无好感,甚至是很有些讨厌,但是周钟的哥哥周镳却是很正直的一个人,其人品在南京官场也是很受人称道,赵无忌做事向来讲究恩怨分明,并不会因为讨厌周钟,就会对周镳也产生反感。
这时候的大明,士人、老乡、同学之间,互相提携已是一种约定俗成的风气,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周镳虽然在南京时与赵无忌来往不多,两人也并不算什么熟人,然而在这远离江南的京师,两人却也算得上是故知、老乡了。
赵无忌若是不理周镳,消息传出去,难免会被人在背后讲究,说他官做大了,架子也大了,难接近,对老乡也不理不睬,所以赵无忌也只能热情地招呼道:“原来是周镳兄,适才眼拙,差点没认出来周兄,恕罪恕罪。”
周镳扫一眼赵无忌那青色的五品官服,又看到他身后的两人,张世良他不认得,刘成志早先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晓得他是户部的一位主事。
周镳心中暗自揣测,看这二人对赵无忌既亲热又有些谦卑的神态,这赵无忌,如今竟然已经调到了户部,而且似乎职权不轻的样子。
想到这里,周镳急忙问道:“这个,赵大人如今在户部做事?”
“嗯,赵某幸得皇上赏识,暂任户部陕西清吏司郎中。”
哦,竟然是一司之长,周镳倒吸一口凉气,别看清吏司郎中只是一个五品官,然而权柄却是极重,来这里办事之人,便是二品的巡按,也得放下架子,刻意巴结他,毕竟人家一支笔,便能决定地方的大笔投资,赋税,田亩等等重要关键事务。
赵无忌眼看着刚才周镳自排队的人群中跑出来,心中对他的来意早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于是便主动询问:“周兄不是在南京为官吗?为何又来到京师?”
周镳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下官忝居南京礼部司务,因一些赋税之事,被上官派来京师走动,没想到户部大门如此难进,下官在京师已有月余,却仍然在这里排队等候。”说罢,又叹了一口气。
张世良听了周镳的话,隐隐似是有责怪之意,他担心赵无忌发火,急忙在一旁转圜:“赵大人,户部总揽天下九州之事,事务繁杂无比,每日各地均有人来此办事,这总要有个先来后到、轻重缓急之分,周兄弟这境遇,实在太正常了,绝非下面人有意怠慢。”
赵无忌看着周镳,笑眯眯地说道:“周兄这次办差,寻的是哪个衙门?”
周镳听他问起,似是有意相助自己,心中顿时升起希望,不由得将身子躬得更低了一点:“好叫赵大人得知,下官要去办事的部门,乃是户部广盈库。”
赵无忌凝神一想,广盈库的主事似乎自己刚才见过,似是唤做陈瑜阶,是个和蔼可亲的中年人,刚才还与自己谈笑甚欢,想来会给自己一个面子,想到这里,他上前拉着周镳的手,笑道:“原来是广盈库,周兄为何不早说,本官这就带你去寻那里的主事陈大人。”
周镳听了,内心顿时一阵狂喜,有赵无忌前去,自己这差事总算可以办妥了,在京师熬了一个多月,天天到这里等候,他可是真有点受不了了。
“哈哈,这点些许小事,何须赵大人亲自前去,广盈库陈主事平时与下官也有些来往,赵大人,便由下官领周兄前去罢,定然将此事办的妥妥帖帖,让大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