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府去年年初来到青州之时,也曾雄心勃勃,想要有一番作为,不过他与王同知斗了两年,始终落於下风,直至慢慢被架空,心灰意冷之下,便萌生了退意,张知府文章做的极好,书法也是一绝,听说如今他以染病为由,向皇上提出了辞呈,此后于政务一事便不再上心,只喜与一些文人墨客来往,谈论赏析一些文章诗词,寄情山水之间,聊以度日。”
赵无忌眼中掠过一丝怒色:“尸位素餐之辈!当官若是不做事,那还不如用泥塑了一尊菩萨上去为官,起码泥塑菩萨还不需俸禄!这张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孙曦见他发怒,一时也不敢接话,赵无忌又想了一会,问道:“王廷锡如此跋扈,便是张祥奈何不了他,难道巡抚李懋芳,布政使张秉文两位大人对此便一无所知吗?”
孙曦微微摇头:“李大人的态度下官不知道,但是张秉文大人起初是支持张祥的,只是张祥能力太差,压不住局面,王廷锡又是个精明强干的,是个能干事的,做事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时间一长,慢慢地张大人也便听之任之,甚至最近在有些事情上,也开始倚重他了。”
赵无忌在心中思量了半晌,便已有了计较,“看来同知王廷锡算是青州的坐地虎了,那他岂不是一手遮天,无人能制?”
“张祥张大人手下还是有一些支持者的,此外青州通判李谦吉手下也有些实力,不过如今王廷锡势大,李谦吉也不敢得罪他,但他跟王廷锡肯定不是一条心。”
孙曦走后,夏允彝自屏风后面慢慢踱出,皱着眉头看向赵无忌,微微摇头道:“大人,青州府局势远比属下想象的要复杂啊,听孙曦所言,王廷锡在这里深耕多年,党羽众多,不是一个好应付的对手,这样的地头蛇很难对付。”
赵无忌轻轻叹了口气,身子微微后倾,靠向椅背,双手无意识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王廷锡能把张祥架空,想来在朝堂之上,还有他的支持者,只是不知道支持他的人是李懋芳,还是京师中的某位大人,本官想要在青州做出一番事业,施展抱负,这王廷锡却是个绕不过去的坎。”
夏允彝倒背双手,慢慢踱向窗楹,两眼向外望去,透过二楼的窗框,可以看到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来往不绝的行人们,他凝神想了许久,这才转身说道:“王廷锡通联上下,结党营私,打点花费定然不少,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既架空了张知府,定然是有所图谋,想必贪污受贿、徇私枉法等事也没少干,属下以为,可以暗中派人收集此人违法乱纪的证据,然后大人将他的这些违法事迹在京城晚报上刊登出来,皇上看了,定然大发雷霆,到时不费吹灰之力,便可除掉此獠。”
赵无忌听了夏允彝的话,起初点了点头,听到夏允彝后面的意思,又摇了摇头,“此人实在是本官掌控青州府道路上的一块绊脚石,不挪开他,本官又如何在青州府施展抱负?此人欺上瞒下,架空上官,暗中定有不轨之事,夏先生所言极有道理,此人确实应该重点关注,暗中收集其横行不法的证据,不过,此事却不宜在报纸上刊登,还是应该通过正常途径,上报朝廷。”
夏允彝听了,眉毛一挑,“这是为何?只要我们收集到的证据是真实可靠的,经得住推敲考察,在报纸上刊登信息,岂不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可以直接上达天听,大人不就是这么对付高起潜的吗?”
“话不是这么说的,”赵无忌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夏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将这类信息刊登在报纸上,确实可以尽快传到皇上那里,使皇上对于此等贪官污吏尽早查处,本官也确实是如此对付高起潜的。”
“不过,本官也没有直接在报纸上攻击高起潜,只是用刊登广告的方法,潜移默化地将市场上的物价概念,慢慢地渗透进宫中诸人的心中,时间一长,高起潜在采买中大吃回扣,虚报物价之事早晚会被皇上所知,得知真相的皇上定然会对高起潜做出惩罚。”
“只是本官对付高起潜乃是旁敲侧击,若是直接在报纸上刊登某位官员的劣迹,虽然效果很好,但是这也是属于一次性的计策,只能用一次,下次恐怕就不起作用了。”赵无忌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这又是为何?”夏允彝不解地问道,“只要我们有真凭实据,到时不过是在报纸上刊登一件事实而已,又不是造假欺瞒皇上,为何大人却说此事不能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