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听了徐时的话,对面的文士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笑声,似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徐时一阵阵的莫名其妙,只觉得脊背发冷。
“钦州伯率军上阵,打生打死,替徐大人火中取栗,事成之后,徐大人的乌纱帽和脑袋是保住了,可钦州伯又能得到什么?”
徐时猛地抬头,眼中已带上了几分怒意,“徐师爷,你又想让本官如何?”
“很简单,而今朝廷腐败无能,流贼四处肆虐,满鞑更是屡屡兴兵犯境,烧杀劫掠,就连天家贵胄的福王都难以幸免,皇上无道,肆意屠戮臣子,乱世已现!
此时此刻,正应有一英雄横空出世,拯救万民与水火之中,提三尺剑,平定天下,开创太平!”
“钦州伯文韬武略,天纵英才,平定乱世,舍他其谁!”
“在下希望徐大人,能为赵大人写一份效忠信。”徐孚远话音刚落,却见窗外猛地一道巨大闪电掠过,随即惊雷响起,震耳欲聋,适才还一片晴朗的天空,如今早已阴沉一片,滂沱大雨,纷纷自浓密云层中倾泻而下。
徐时伸手指着对面的文士,他的脸因过于惊恐,以至于失去了血色,“你,你,你居然想造反?”
徐孚远面色阴沉地紧逼一步,“不错!我正是想造反!徐大人若是不依,只怕朝廷的邸报之中,近日就会出现如此一条讯息,某月某日临桂县,有城中饥民,突然暴起作乱,烧杀劫掠,满城肆虐,广西布政使徐时一家老小,不幸尽数丧身于暴乱之中!”
“你……,你好狠!”徐时的身躯不断颤抖,只听得扑通一声,他便跌倒在地。
“你,你,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又何必如此逼迫于我……”
“在下可是为了徐大人好,舍此之外,徐大人可还有第二条生路可走?写了这封信,大家便是自己人,在下自然会护得大人身家富贵安全。”
“便是在下今日放大人安然离去,只怕贼军四处肆虐广西之时,便是天使奉旨前来缉拿大人进京之日!”
“何去何从,大人好自为之!”
徐时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的徐孚远,一时之间,他觉得要不就是自己在做梦,要不就是面前这人已经疯了,他觉得今日之事,实在太过疯狂,也太过不真实。
半个时辰之后,失魂落魄的徐时扔下手中毛笔,看也不看一眼桌上自己刚才写就的书信,他精疲力尽地站起身来,突然觉得脑子里一片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
徐孚远不动声色地上前拿起书信,快速地看了一遍后,便点了点头,“很好,很好,徐大人果然是文采斐然,一封效忠信,居然也能写得行云流水般,令人拍案叫绝。”
徐时垂下眼帘,实在不想再看这可恨的余府师爷一眼。
“大人可以回去了,在下马上便会前去联系钦州伯,大人只管端坐府中,静待钦州伯得胜的捷报就好。”
徐时听了,扭头就走,哪怕如今外面依旧大雨滂沱,他也要冒雨离去,这个地方,他是一时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大人别忘了,回去后,尽快将贵公子送来余府,前来拜师,贵公子天资聪颖,乃是难得的可造之才,徐某绝不会藏私,定会将一身才学,悉数相授。”徐孚远的话语,在他后面冷冷传来。
徐时只是略停了一下,便继续快步而走,他再不回头,用力推开门,不顾外面滂沱的大雨,便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书房内的屏风后面,余懋学踱步而出。
“闇公,你说,本官是不是过得有些过分了。”望着案几上徐时刚刚写就的效忠信,余懋学禁不住叹了口气。
“这世间之事,谁又能说得出对错,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此乃世间之理。”
“广西如今是什么样,想必大人比在下更清楚,将此地交到钦州伯手里,胜过徐时百倍千倍!”
余懋学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他终于有些疲惫地开口说道:“此间事情已成,剩下的便看闇公你了,拿着这封信,去寻夏先生,去见钦州伯罢。”
徐孚远点了点头,上前取了书信,仔细地叠好,收入自己怀中,随后他又望向余懋学,“大人可还有其他吩咐么?”
余懋学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他略一沉吟,便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红色的信封来,递给了徐孚远。
徐孚远一脸诧异地接过信封,只见信封之上,以金粉和颜料涂抹,绘出了一条金龙和一只彩凤,龙凤之间,写着一个大大的‘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