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独臂的牙
有着绝顶自信和高超抢法,就算隐隐感觉到自己的修为不及对手,白亚哥仍不相信世界上有山雨枪刺不穿的兽人,也不认为眼下敌手的护身硬功能挺住自己全力突施的每一枪,将奇异荣耀提升至最顶峰,山雨枪以狂风骤雨般的攻势暴击而出。
每一枪的速度难以言喻、每一枪的力道有增无减!白亚哥手上只有一柄枪,但在一直维持着守势的独臂感觉里,每中一击,就彷佛像是被两把枪同时击中,那表示,在他眼里只看到一枪的时候,白亚哥实际上已经出了两枪。
这狗腿出枪的速度委实非凡,而更可怕的是,在这样的速度下,他每一枪的威力竟然都能强悍无匹,没有任何因为出招繁复而分散力量的迹象,这绝对是违反常理的,集中则力强、分散则力弱,无论修为到何等境地,这都是铁则,眼前的狗腿不会例外,唯一可能的解释是,他出枪的速度还未至极限,所以力道的掌握能够保持如此的百分之百。
不过尽管他的力道悍猛,自己的灭元石敢当,该也不至於挡不下才是。多年前对上拓旡族四将卫之一的「铜山倍达」时,其劲道澎湃之沉雄较诸这狗腿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接他一刀能保不伤。而适才,接这狗腿一枪居然透体许寸,嗯,这柄不断散发气流,刮的自己肌肤生痛的长枪绝非凡品,不能硬拚。
姑且维持着守势,从接下第一枪开始,独臂便让白亚哥逼的一直往后退,由豪宅的前院,打出到豪宅的外面,有去无回的攻势一瞬也没有停歇,如同雨点般的枪影狂轰独臂上半身。
一路退、一面挡、同时也一边卸劲!综合这三种动作,独臂在被追击的过程中便没有再让枪尖入体分毫。灭元石敢当周护全身,后退时不管身后是树林还是别墅,石壁又或者车库,总之不能站定接枪,若有障碍物挡住自己的移动的话,便一概以背脊撞破。
随着两人移动路线的延伸,碰撞、崩裂、爆炸、倾倒之声,在整座白云山中回荡着。两人所经之处,房屋、景物、树木、道路、电线杆损毁不知凡几,但是,并没有任何一位普通民众受到伤害或者惊吓,那是因为,曼丘浩瀚有先见之明的缘故。
在这一个礼拜间,西装男以及自信狂挨家挨户传教,给予白云山住户外出远游的暗示,再加上除灵师於山脉源头摆设的「逐客风水」,使欲来白云山游历的外地人,到达山下时便心生厌恶倒车回府,今晚的白云山,可说是很难出现任何一个普通人。
「挡!你给我挡!就看你能挡到几时!」
面上表现意气勃发的神情,口里叫嚣占尽上风的词汇,白亚哥似乎立於不败之地,但实际上,他是有苦自己知。连番目不暇给的猛攻,回气的机会少之又少,肌肉因为配合高速度的动作,一直处於紧绷的状态,血管紧缩使得血液流动缓慢,导致双臂通红几乎发黑。
他知道自己需要几秒钟,甚至几十秒的时间休歇,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强烈的感觉到,对方气场不住的在强大,虽然此刻自己全面压制住这个巨戮族兽人,不过只要稍一松懈,便会给他咸鱼翻身的机会,白亚哥知道独臂等着自己放松,他依稀有种感觉,并非是他压制独臂,而是独臂锁死了他。
该死!为什么还攻不破,自己的一双手臂已经劳动到临界点,这样下去,就算自己不想停也不行,枪都快拿不稳,天上的父啊!请关注我、请充满我:「借上帝之名,孽畜受死!给我去死啊───!」
声势喊的猛,但枪势并没有跟着暴涨,那使得独臂晓得反击时机已至:「强弩之末,还敢虚张声势。以为靠着教廷神兵,就能吃遍天下吗?便让你开开眼界,知道世界有多大,利器有多少种!」
唰!
放弃守势,独臂单拳击出,一声像是高段武士拔刀出鞘般的声响突地窜起,本是包裹着铁拳的斗气光晕,眨眼间延伸成斗气光柱,长有一公尺,催发锐利波动,激起气场飙扬。
刚开始,有些浮动和毛燥,那光柱的形状不甚稳定,但就在与山雨枪枪影接触的那一刹那,光柱蓦地有棱有角,像是一把剑、又像是一把刀般强猛而正面的击开山雨枪,不论那光柱是什么,至少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它的硬度和锐利,足以和神威狱相传既久的山雨枪,不相上下。
「你是个不幸的狗腿,白亚哥。」将对手击开,没有继续追攻,独臂将光柱端持胸前:「自我兽牙大成以来,你是第一个见识它的人,而同时,你也会是第一个死在它之下的人。」
与兽牙对击,白亚哥夸张的往后退了五步才定住身形,那并非独臂使用兽牙剧力万均,而是这场战斗中,白亚哥已经习惯对手不还手的状态,突然间的冲击,令没有心理准备的他,相当错愕。
这就是兽牙吗?
能与山雨枪平分秋色,果真坚不能损,锐不可挡。按记载,必须是拥有十级以上斗气的兽人才能发动,自己诛杀嗜血兽人多年,从未遭遇过兽牙,是因为嗜血兽人多半神智不清,无能进窥斗气法门,而这个成名已久的别外洞天总执事能使兽牙,其实一点都不值得意外吧!自己早该想到才是。这下糟糕,先前倚仗着山雨枪的锋利,即管他的力量胜过自己,自己还是能克制他,现在兵器条件平等,自己的处境大为不妙了。
脑海里衡量战局的同时,白亚哥的肉体也没有浪费时间,把握住短短十数秒,整理呼吸回气让肌肉获得松弛,虽然时间不长,但之於他这个级数的高手来说,已是受用不尽。
当然,如果休息时间再长一点,对白亚哥的助益必定更多,不过,独臂可没有那种耐性:「不是很凶吗?再来啊!」
不知何时,兽变征已经在独臂面上展现,斗气空前颠沛,兽牙向天一指,透出蛮横锋芒,更挥发出一种最野性的磁场,在一定的范围内,拥有相当修为的兽人或者教廷强者,都似有若无的感觉到了那厉悍波动。
与彩虹激战中的汉斯,心头一阵悸动,但分身乏术,只能求上帝保佑战友。
而除了他之外,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梁图真和凡莉嘉等人,前者不把那放在心上,后者则维持着一贯的冷淡,至於曼丘浩瀚,眼前既有个怎么算也赢不了的敌手,又怎么会去注意虽然不寻常,却并不过分夸张的数值。
比起白云山上一干人等的恍若未闻,山脚下的反应,便显得热络多。
感受着别外洞天总执事兽牙的锋芒波动,一名穿着高贵,长相典雅、气质堂皇的男子,正喃喃念着不解:「既有兽牙,缘何那天不拿出来用?独臂啊独臂!
难道,你并不想报夺臂之仇?难道,我错估了你?「
觉得郊外污秽,不想与草地直接接触,男子脚下踩着两堆霜雪站立。查看他的来时路,每一片他踏过的草泥,都覆盖着一蓬霜雪,那代表着每踏出一步,他便催发斗气生出纯净白雪,隔绝靴底与污秽的大地有任何接触点。
「我说小猫咪啊!监视我,对你的立场一点意义也没有,快上山吧!人家都快打完了。还杵着干什么,等我丢鱼骨让你捡吗?」看着夜色里偶有几点璀璨放光的白云山,男子淡声说道。
既被点破,继续躲着也没面子,背着背包的依比雅从暗处现身,本来她早该和兄长会合,但路上瞥见这名鄙视一切的高贵男子,陡然一惊,无论实力还是权利,此人俱皆当世的一时之选,覆雨翻云的程度,足以影响己方今夜之成败。
在这个时候驾临白云山,机缘上实在太过巧合,这名男子的来意,八成是为了灵魂殿堂。如果是那样的话,以这名男子近来快与五大强者平起平坐的声望,不啻已经宣告了灵魂殿堂鹿死谁手。但,或者不是为了灵魂殿堂也不一定,向以不按牌理出牌闻名於太古遗族的他,也有可能对灵魂殿堂不感兴趣。
无论如何,这名男子的动向绝对得注意,与其一直揣测他的想法,还不如观察他的动作,所以,踪靡族的狡狯少女,才会在山脚下监视着他。
「说监视就太难听罗,法肯达哥哥!」踪靡族人永远懂得美化事实:「小妹的行为是瞻仰才对,您那盖世无边的兽王风范,真是让小妹看的痴迷,您比传闻中的还帅耶!」
「瞻仰……哼哼!」当代兽王冷笑一阵:「……在我的认知里,这两个字,好像是丧礼上才用得着。」
「唉唷───!兽王大哥你真有幽默感,呵呵……」
「你认为那是幽默吗?哼哼,踪靡族皮笑肉不笑的态度可以收起来了,奉承的话对我而言不着边际,相信我,你不会想体会我的幽默感的。上山去吧!苦心养成的活死人要是落到他人手里,可不是遗憾两字能形容的。」
果然知道灵魂殿堂的事!好个消息灵通的兽王:「山是一定要上的,但在那之前,希望兽王阁下您,能回答小妹一个问题……您…」
「不用问了!」没给依比雅相询的机会,法肯达直言道:「我的立场和你没有冲突。」
兽王的话便是信誉,依比雅没敢再进一步要求保证,因为那等於是一种侮辱,对方可不是自己、甚至踪米族惹得起的人物,至少……现在还惹不起:「如此,小妹便告退了,很荣幸认识阁下。」
「去吧。」
目送依比雅隐入树丛,法肯达依旧待在原地,视线依旧望着白云山,但心中所想的,却已经不是白云山。
「二叔啊!对於独臂的兽牙,可有任何感想?」
※ ※ ※
「兽牙吗……」
距白云山有一段路程的市中心,在独臂兽牙磁场不太可能影响所及的灵遥堂里,正和余衍在下西洋棋的嗓音沙哑神父,近日与独臂有过斗气接触,对其相关波动特别敏感,此刻对於那逼人的波动,有深刻感受。
「兽牙7」刚移动完城堡的豪迈神父,没有感受到那野性的磁场,但由於资历过人,差不多可以推测道发生了什么事:「附近有这种程度的兽人?」
「不,没有,不在附近。」
「能得兽牙,该不是嗜血兽人,需要我们插手吗?」
「不,没必要。」
「那就继续下棋吧!」再度移动城堡,巩固防守,余衍忽地问道:「对了,你的伤……没有大恙吧!」
脸上的神情没怎么变化,约瑟夫淡淡反问:「你什么时候发觉的……」
「前几天晚餐的时候,你不碰热的食物,我感觉到你的冻魔劲正在运作,连吃饭也要运劲,那多半是在疗伤。」
「好眼力,加上剑痕的事,你有资格当侦探。」
「怎么受伤的?」
「太过情绪化、以及太过自信的缘故。」嗓音沙哑的神父简略答道。回想与独臂的战斗,本来应该是可以毫发无伤的将独臂冻结,但二十多年没动手,莫名地,他有种希望正面痛快对击的慾望,而也就是那种慾望,让他不想战略、不使繁杂的招数、甚至不留后着的挥出冻魔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