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太古遗族的斗气内涵,在不保护自己的前提下,速度和破坏的比例是三七分,也就是说,一招打出去,力气虽然用上十分,敌人却只承受七分,其余三分消耗在出招的速度。
无数个世代以来,经过无数贤达的测试,三七比例始终都是出招的黄金比例,再没有其他配置能较三七比例更为恰当。但,原则虽然是如此,也有少部分族群,基於所谓的种族偏执,而违背了那黄金比例。
昂浑族就是少部分之一。
昂浑族的武学总集叫做「擎王?」,以一个快字纵贯全书,他们对於速度有着难以理解的偏执,所以昂浑族的斗气内涵才会是大异寻常的五五分、甚至六四分,这样配置很明显是借由牺牲破坏力来提升出招速度,先不提利弊与否,在效果方面,近距离搏击,当你看到他出招的时候,同时你也已经中招。
各族的武学都是根据斗气的内涵而设计,临时改变比例的分配,只会让实力大打折扣,因此,根本上的差异,使得「与昂浑族比快」这件事显得相当愚蠢。明智的做法,是集中护身劲谋定而后动,但梁图真却无法那么明智,既然已经亮出了昂浑兽变征,应对进退就必须有个昂浑人的样子。
凭借着对於擎王?的了解,以及超脱种族的体质,梁图真的左拳展现神速,以快制快,适时挡下阿妮塔迅捷如电的脚刀,并且运用巧妙手法,翻腕缠着阿妮塔的脚踝顺势往后带。
牵引的力道浑如天成、无可抗拒,停不了蹴势的阿妮塔,登时劈腿坐地,以其体态之健美、马尾之绵长,这姿势不能不说漂亮,不过,就她本人而言,出丑的感觉恐怕更为强烈。
就在阿妮塔坐落地面的那一瞬间,梁图真以最快的速度闪离原地,一方面是赶着要去搭救凡莉嘉,另一方面,就跟他预料中一样,阿妮塔的攻击并不单纯,脚刀只是表面佯攻,魔法才是实际主力。
「霹──沥沥!」
五颗大小不一的浑圆电球无端冒出,瞬间炸裂,火光夺目耀眼,殛声喀吱作响,梁图真即使已经预作闪躲,仍然无法避免少部分乱窜电流的波及。尽管那种程度的电压顶多让他的外套起毛球,但在旁人眼里看来,他躲的实在非常惊险。
也许这个处世悠哉的男子可以躲的更完美,也许他甚至可以直接承受并且吸收电流,但那种突出的表现,也就过於招摇,进而引起某些注目。
他不喜欢作出显眼的表现,无论是之於人类社会,又或者之於太古遗族。
游走在及格边缘,那是梁图真出手的自我局限,一般来说,那已经很够用,不过,如果对手是阿妮塔的话,及格的门槛恐怕还得要提高一些。
「你以为你能够走的那么轻松吗?」
马尾及臀的健美女郎从炸裂的混乱里飞身而出,小有肌肉的窍窍玉手从背后搭上梁图真宽阔的肩膀。
「擎王聚电爪!」
运足斗气,阿妮塔的额头浮现白色马蹄印,紧抓敌方肩膀的双手全力放电,灿烂闪光殛得梁图真像是羊癫疯发作般抖个不停,就差没有口吐白沫。
战况看起来很不利,但谁知道梁图真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感想。
【喔~~真爽!电的我好舒服,花钱去按摩都没那么享受。】
如论电劲,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超越梁图真,他的配剑「邦杰明」能够发挥与自然雷电同等强烈的电压,长期持有,使得梁图真的体质对於电流特别相容,擎王?的招式就算发挥到极致,最强电压也不过等於几台发电机,而想让梁图真产生痛觉,最起码也要达到发电厂的等级才行。
可以的话,梁图真不排斥让阿妮塔继续服务,不过,那个藏匿的家伙已经完全穿越空间,凡莉嘉岌岌可危,自己不能只顾着爽。
「擎王疾电指!」
使用昂浑族的武功,悠哉男子反手一指点在阿妮塔的额头,把她灌输到自己背部的电流加强两成之后完整奉还,阿妮塔不仅像是断线风筝般往后抛飞,骄美的脸庞更被电到歪斜过去,真可谓迎头痛击。
※ ※ ※ ※ ※
回看凡莉嘉。
身陷铁金刚的巨掌之中,又有不明人物现身接近,无论从哪种角度去衡量,发展都相当堪虑。但是,从她那冰冷的容颜里,没有人可以看出她是否惊慌、没有人可以看出她是否畏惧。
她似乎永远都能够保持冷静的态度去应对、去观察。
谋定而后动,标准的月识族思考逻辑。冷眼看着敌方同伙从空间的涟漪中出现,凡莉嘉并不着急於脱困,
那是个娇小瘦弱的身躯,深绿色的连帽防寒大衣穿在身上,有种套着斗篷的感觉。绿色迷彩头巾遮住了发型,稚嫩秀气的脸蛋很难判断性别,如果不是十几岁的美少年,就是个十几岁的中性少女。
无论如何,凡莉嘉并不关心对方的性别,不过,直觉告诉她,这个打扮像是丛林游击队的孩子,应该是位少女。至於事实是否如此,那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这个孩子的企图是什么?
凭借着多年来修复各族魔法典籍的经验,大多数时候,单纯精神感应,凡莉嘉就可以轻易理解还在酝酿中的魔法,施行后会产生什么效果。眼前这个孩子散发强烈精灵之气,明显蓄势待发,应该很好辨认,但凡莉嘉对於魔法结构却感到相当陌生。
根据磁场特征,这孩子使用的魔法属於『有机精灵』体系,该体系支配一切有生命的物体,分为动物以及植物两大主轴。再根据魔法构成来判断的话,这孩子的芬多精比例过高,说明了其所走的是植物有机路线,整体分析起来,似乎八九不离十,但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凡莉嘉就更困惑了。
【除了『丛游族』以外,能够支配植物有机的族群在上个世纪已经完全灭种,而丛游族的魔法我了若指掌,没有任何一招与这孩子现在施法的结构相符,难道……种族情报有误?又或者……魔法认知有误?「
太古遗族之於精灵体系的归属,是封闭性质的,正常情况下,没有任何一族兽人可以通晓一种以上的精灵魔法,但是反过来,同一种魔法体系,则可以让很多种族所归属。也就是说,一类精灵可以让不同的种族崇拜,而一个种族却无法同时崇拜一个以上的精灵。
另外,崇拜同一个精灵,也不代表两族之间所擅长的魔法招式能够有所相同,尽管某两族在表面上是属於同一类的精灵魔法体系,可是其所能发挥的功能,内涵底蕴却有着显着差异。
很多时候,同一类精灵体系的太古遗族之间,没有任何共通的魔法招式。举例来说,甲乙两族都属於有机精灵植物体系,甲族能够使用花粉影响敌手嗅觉,乙族却做不到;相对的,乙方能够让任何事物发霉,甲族也办不到,这种情形与苦练或者天份无关,先天上就是注定无法跨越的障碍。
在那种障碍的前提之下,凡莉嘉不是情报错误,就是对於丛游族魔法认知不足,何者是正确答案,恐怕并非一时片刻可以求解,而且,就凡莉嘉目前的处境而言,如何在未知的魔法前求得自保,才是第一要务。
「自太古至今,以一脉相承的血脉奉行着太古的盟约,有机的精灵啊!撷取生命的菁华,浓缩智慧的种子,我的古名是……安?娜?苏!」
窍细的声音、柔性的古名,这个一身颓废迷彩的安娜苏九成九是个女孩。当她的双手捧住语默清丽的脸庞时,刹那间,灵波直接对流,意识清晰读取,语默不仅通晓了这个魔法的用途,更明白了安娜苏的用心。
【不能让她得逞!】
想归那么想,但毫无疑问并不容易,撇开无法动弹的困境不论,在精神方面,百列强实的大地精灵法力透过强敌铁金刚的巨爪为媒介,不断传来干扰,凡莉嘉的灵识难以集中,只能作出最低限度的魔法防御。
而那种程度的灵障,根本挡不住安娜苏。
紧紧捧着凡莉嘉冰冷细致的鹅蛋脸,安娜苏将有机精灵植物轴的法力大举注入,凡莉嘉的表情虽然无甚变化,但事实她很痛,感觉就像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一样,或者也因为太痛的缘故,她应该无法发觉,自己的头顶正缓缓长出一株幼苗。
说的更精确一点,那是一株花苗。
它以超乎常理的速度迅速成长,不过五秒的时间已经蒂结花苞,第七秒开始绽放。
是的,没有错!凡莉嘉的头顶「开花」啦!
这样的画面真是诡异又滑稽。
「不好意思,我觉得花朵并不适合这个女人,玻璃或者水晶会比较恰当。」悠哉男子像是鬼魅般倏然出现,并且很故意地贴近安娜苏耳际讲悄悄话。
「咦!你!?」老实讲,裹着迷彩头巾的女孩还真是吓了一跳!她完全没有察觉敌人的接近,这怎么可能?
「干嘛大惊小怪。」梁图真淡淡说着:「难道你以为天底下除了你之外,别的人就不能搞偷袭吗?」
「你……」
「别你呀我的了!先放手吧,这招很痛的,再用下去,她都快哭出来。」事实上,凡莉嘉或者也是有眼泪的人,但不会因为肉体上的痛苦而释放。
「你……」
「你个头啦、你。」吓坏的小孩真是难以沟通,这种时候大概赏她两个巴掌会比较有用,但梁图真并不喜欢打小孩,特别是看起来相当瘦弱的少女,一拳揍下去,似乎整个人都会散掉。
虚晃两招吓吓她吧!
单手运劲,悠哉男子使用自己最喜欢的飘零掌,凭空幻化数十道掌影,安娜苏的视觉空间霎时间被掌影所填满,掌势散发无尽萧瑟,翻飞的掌影非是快速抢攻的凌利百姴拳,而是彷佛冬季落叶般缓缓飘荡。
攻势漫无目的却又漫无边际,就算想守也无处可守。安娜苏从来没有应付过如此高明的战技,唯有放开凡莉嘉的头颅,认份的往旁边躲避,除此之外,也顺手摘下凡莉嘉头顶的那朵小花。
梁图真的见识广博无远弗届,记忆深处的万载经历告诉他,那朵小花是那个魔法的关键之所在,不能让她带走。
运行擎王?快如闪电的身法与手法,一秒之内,梁图真已经快要摸到那朵花。
但有的时候,速度并不代表一切。
安娜苏当机立断解除了空间断层,所有的景物都开始模糊不清,整个环境彷佛收讯不良的电视画面般扭曲晕眩,属於现实的物体分道扬镳传送回本来所在地,梁图真再怎么快,终究也只能抓到空气。
※ ※ ※ ※ ※
「王八蛋!」
不再悠哉的梁图真边跑边骂。
他现在的情绪状态相当义愤填膺,理由不是因为阿妮塔等人把凡莉嘉弄个昏迷不醒,而是当他回到现实的时候,身边除了凡莉嘉以外,还有那一大节末端车厢。
所以呢?
那又怎么样?
进断层的时候总共一节车厢两个人,回到现实的时候完整奉还,很合理啊!有任何不妥吗?
岂止不妥,简直要命!
从断层回归到现实的原则是,本来在什么地方,就会回到什么地方。
空间转移之前,末节车厢在地下轨道行驶,断层解除之后,末节车厢以及图真跟语默又回到地下轨道。虽然同样都是一节车厢两个人,但前后却相差了一个重要的因素,那个因素就是,能够拖着车厢走的捷运列车。
缺乏了这个重要因素,末节车厢完全静止於地下轨道,如果现在是深夜那还无所谓,但现在是下午啊!虽然属於离峰时段,每隔七分钟仍然会有一班列车到站。
还不懂吗?会被撞到的!
当隧道悔暗的另一端隐隐透着光亮,奔腾的机械声微微作响,梁图真着实是大大的吃了一惊!
惊得差点连鼻涕都要喷出来!
本来这个状况不难解决,躲到墙壁的凹槽里就可以全身而退,但问题是,他可以躲,凡莉嘉可以躲,车厢却不能躲。
谁也不敢想像,这节落单的车厢会带给疾驶而来的列车多大灾难,一但撞下去,今天晚报和明天早报绝对是头条,新闻电视台会三十六小时不停的播放,一大群半死不活的乘客在流血哀嚎的时候,会有许多麦克风和摄影机围着他们,认真访问是否真的很痛。
梁图真从来就不关心时事,那种意外出现在报纸或者萤光幕上对他而言不痛不痒,但真的发生在眼前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原则上他不喜欢管闲事,就算闲事找上门来,也是能避就避,他不相信什么舍我其谁,但是他相信命运,他相信每个人都有着专属与自己的一条路,那条路没有任何分歧,更没有什么十字路口,人们不须选择也没有选择,唯一可以作的,就是笔直的朝向终点迈进。
所以灾难并没有发生,在列车撞上来之前,梁图真拼尽全身功力,推着车厢拚命奔跑,这个方法很愚蠢没有错,但实在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而且也不是长久之计,就算强者如他,也没可能一直推着那么重的车厢保持高速移动超过三分钟。
而就算勉强可以,待会儿推到了月台附近,被等车的民众看见,那还得了!
这可不是穿上蓝色紧身衣、罩件红色大披风、额前弄弯一撮头发、胸前画颗大S,最后再把三角红内裤套在外面就可以唬弄过去的。
因此,计画是这样的,根据轨道旁边的标示,距离下一个车站还要两公里,折合时速差不多两分钟,梁图真必须在这两分钟之内让紧追在后的列车减速煞车,否则灾难的头条虽然取消,神力超人的新闻却会闹得更大。
以目前状态之忙碌,梁图真实在抽不出任何一根手指或脚指去破坏轨道电力设备,而凡莉嘉仍然在车厢里睡个好眠,很显然,他需要额外的帮助。
「西恩──!还等什么,滚出来啊!」
满头汗的梁图真无疑喊的很大声,按照奇幻电影的英雄模式,这个援助应该要在满场特效中堂皇登场,而援助的本体就算不是个壮硕伙伴,好歹也要来条尊贵神龙,但现实毕竟不是电影,而梁图真也不是英雄,回应他呼唤而出现的,竟然是一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