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2)

太古的盟约 冬天 7567 字 1个月前

关晓蕾,女性,大学三年级生,学生会的副会长。

父亲在乡下经营武馆,母亲是普通的家庭主妇,有一个妹妹。

学业超群,兼修三个学士学位。

仪表甚佳,长相与气质都在标准值以上。

逻辑清晰,擅长同时间处理许多事,有条不紊,面面俱到。

原则上,晓蕾是个很棒的女孩子,这一点,认识她的人多半认同。

实际上,晓蕾是个超棒的女孩子,这一点,认识她的人也都不会反对。

唯一的问题是,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形容晓蕾的个性。

这并不是表示晓蕾的个性有着某种缺陷,而是,晓蕾的思考模式与一般人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好比说,一通打错的电话:

「你好,我要订比萨!」

正常人的反应都是否认,然后挂掉。

「你打错了,我们家不是卖比萨的。」

但晓蕾的处理就很特别。

「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需要什么口味?」

索性以此误会为起点,展开之后的谈话为乐趣。

从这个案例研判,晓蕾似乎很喜欢捉弄人,但其实她没有那么无聊,她或者常常捉弄自己喜欢的人,不过,那算是特例,大部分时候,她很少主动恶作剧,只有当自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时候,她才会考虑不按牌理出牌。

她讨厌任人摆布,她总是掌握着主导权,而她也享受这种感觉,显然她很好胜,但那种评语并不适合她,好胜者多半会带给周遭朋友压迫,而晓蕾的朋友只感觉到信赖,他们深深信赖着晓蕾,正如同晓蕾深深信赖着他们。

面对抉择,晓蕾一向都能做出最好的决策,那不单单只是因为头脑聪明、心智洗炼、又或者个性早熟的缘故,更主要的因素是,晓蕾拥有极端敏锐的女性直觉。

也正是因为这直觉准确的可怕,每当必须对她撒谎,梁图真总是感到胆颤心惊。

「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气,我也知道爽约是我不对,但是,晓蕾,请听我解释,我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那天……」学生会的办公室里,会长煞有其事的向副会长诉说一个并不存在的故事。

「那天傍晚,我牵着西恩去散步,天空飘着毛毛雨,街道上弥漫淡淡雾气,公园里没有人也没有声音,万籁俱寂,越走感觉越不对,我决定早点回家,就在我拉着西恩准备调头的时候,不知道哪里飞来一块香蕉皮,一个没注意,我当场滑倒!」

「你该不会想说……」关晓蕾眉头轻蹙,眼神里尽是怀疑:「滑倒之后撞到头,昏迷到今天才醒?」

「不是,那未免也太荒谬了!」梁图真斥之无稽,继续编故事:「这一滑没有撞到头,倒是臀部痛得要命,你知道有多痛吗?痛到我都站不起来,干脆先坐着休息,这个时候,草丛里传来枝叶摩抆的声音,一个黑影跳出来,吓死我了。」

「…喔…是吗……」显然剧情发展比关晓蕾的想像的还要荒谬。

「那个黑影是一位老头,穿着破破烂烂,说话颠三倒四,自称以寒冷的季节为名,以破旧的拖把为笔,我猜他大概是迷路的失智老人,而且好像很饿,出於同情,我就把口袋里的零钱都捐给了他。」

「真是有爱心呢……」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咩!」梁图真大言不惭:「但他不肯收,说自己并不是乞丐,而是肩负重责大任的先知,穷尽毕生之力寻找世纪末的救主!」

「世纪末过很久了吧……」现在可是世纪初耶。

「呃……」学生会长一时语塞,旋即续道:「他脑袋阿达阿达了,当然搞不清楚今夕是何夕,我看他那么可怜,也不好意思争辩,只好顺着他的逻辑走,我问他,人海茫茫,要去哪里找救主,又怎么能够确定谁是救主。」

「那他怎么说呢……」关晓蕾耐着性子听下去。

「他从破烂的外套里掏出两罐可乐。」梁图真故作神秘:「左手是原味的可口可乐,右手是低热量的健怡可乐,慎重的告诉我,喝下健怡可乐,就会忘记见过他的这回事,继续当个碌碌凡夫,喝下可口可乐,就能够看透这个世界的真相,甚至,成为揭竿起义的救世主。」

你以为自己是基努李维吗?

关晓蕾很想这么问梁图真,不过,都已经听到这个地步,打断他,似乎有点可惜,就让他掰完全套吧:「你选哪一罐呢?」

「都不要,我跟他说我比较爱喝芬达。」

「这恐怕由不得你吧…」

「是啊,当场他就生气了,硬是把原味可乐往我嘴里灌,搞得我差点窒息。」梁图真的脸色如临深渊:「可乐液顺着喉咙流进我的胃袋,又从胃袋窜进消化系统,一股强烈的能量在我的丹田爆发!」

关晓蕾不认为梁图真知道丹田的正确位置:「然后呢?这股能量直冲向上?」

「不。」梁图真比出食指摇啊摇:「直冲向下。」

「向下?」关晓蕾不太明白。

「是的,向下一路冲到肛门。」梁图真双手盘胸,往事不堪回首:「而我也一路冲向了厕所,狂泻一日夜,拉到两腿发软,躺了好几天才能够下床。不是不想去接你,实在是身体太虚弱,爬也爬不动!」

谎言终於说完,梁图真深吸一口气,调整有些混乱的呼吸,静待女友的回应。

关晓蕾沉默良久,缓缓说道:「图真,我看起来像是智障吗?

「不像。」

「像是白痴吗?」

「也不像。」

「那么,你怎么能够期待我会相信你这些KUSO的借口?」

「的确不能,但……」梁图真索性耍赖:「我总得说些什么吧。

「笨蛋!」

「我承认故事编的不太好……」

「不是那个啦!笨蛋。」关晓蕾微微发怒:「我是说你居然会笨到以为我是那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管家婆,真是太令我生气了。

「难道你不管我吗?」

「当然管。」

梁图真摊摊手:「那就对啦。」

「不对!」这两个字,关晓蕾讲的??有力:「我管你是因为我关心你,不是因为我喜欢管你,更不是因为我是个控制欲很强的女人,图真,我其实并不在意你放我鸽子,虽然入海关时没看到你,让我很失望,但我并不生气,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梁图真很坦白,也敢於承担:「你有权利生气。

「我并不生气,图真,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毫无理由放我鸽子。」关晓蕾的语气无限温柔,比夏天的木棉花还要轻盈:「我更知道,那个理由一定事关重大,我很想了解那个理由是什么,但,如果你不想说,又或者不能说,我绝对不会追问。」

梁图真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友这么大方,老实说,晓蕾一向比他强势,某些程度上,他总是战战兢兢的跟她相处,如今看来,这一切不过突显了他愚昧。

抿抿嘴唇,梁图真很不好意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晓蕾还有话说:「但,图真,我希望你记住,你可以不告诉我,你可以躲着我,但你不可以骗我。我认同每个人都有秘密,但我不能接受什么善意的谎言,无论基於好意或者恶意,欺骗就是欺骗。」

「嗯……」梁图真点头允诺,仍然无话可说。

「那就这样吧!」关晓蕾处事一向不拖泥带水,说定就是说定,不会死缠烂打,谈话的过程中,她的表情由微怒转变为温和、温和转变为正经,现在,则从正经转变为喜悦。

喜悦中带有些许兴奋,这样的情绪,就被称为「喜孜孜」。

关晓蕾喜孜孜的从会议桌下拉出一个精美手提袋,放到心爱男友的面前。

「这是澳洲带回来的纪念品!

「那一定很贵吧?」梁图真没有表现出同样的兴奋,他的情绪一向维持在中庸地带,既不偏於热情,也不流於冷漠,保持平常心看待每件事。

手提袋里没有多余的包装,直接了当就是一条灰色的围巾。

「百分之百纯羊毛编织而成的唷!」关晓蕾不忘商品说明:「我自己也买了一条。」

为表真心,梁图真立刻拿起来试戴,尽管天气并不冷,还有些闷热,他仍然扮出一副寒冬添暖意的幸福貌,感激涕零的说:「谢谢,我很喜欢。」除此之外,恐怕找不到更恰当的台词。

◎◎◎

领了围巾之后,梁图真如获大赦的走出学生会议室,他很想跟分离已经有一阵子的女友多聚聚,不过,有堂课他不能缺席,随堂补修上上学期被当的学分,这学期如果再不过,文凭恐怕就会很危险。

爱情固然重要,却也不差一时片刻,相较之下,教授可不等人。

看着男友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转角,关晓蕾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资料夹,那是学生会工作进度表,记录着学生会各级干部每周计划的执行情形,详细载明了进度延冲、进度超前、计划成功、又或者计划失败。

本来呢,这份报表应该是提供给会长翻阅,掌控团队运作的效率,但梁图真不是干领导的料,不喜欢管人也不喜欢被人管,当初之所以荣任会长,也只是因为关晓蕾密谋陷害,非他所愿。

面对学生会的业务,梁图真大都抱持「放给他烂」的想法,既然他是这么样一个扶不起的阿斗,陷害他当上会长的关晓蕾当然得负起责任,因此,学生会里头真正发号施令的,其实是副会长关晓蕾,而所有上呈给会长的文件,也都会转交到她的手中。

翻开上礼拜的工作纪录,梁图真那一页详细记载了好几天无故旷课,以及,大学博览会筹备座谈缺席。

大学博览会的展出是学生会年度工作重点,关晓蕾很重视这个部份,如果不是因为与澳洲缔结姐妹校的时间点冲突,她会全程照料每一个环节,现在梁图真搞砸了,她应该会感到生气,但她不会,因为这在意料之中。

她太了解自己男友的惰性与迷糊,完全也不寄望男友会把事情办好,所以,临走上飞机之前,另外又安排了优秀的人选配合协办,在预设立场的前提下,她相信,梁图真一定会把事情搞砸,但是,协办的另一人绝对会适时补救。

那个优秀的人选就是张语默,虽然只是一年级新生,处事态度冷静堪担大任,最难能可贵的是,在那出尘的外表之下蕴含着出俗的学养,这令关晓蕾相当激赏,已经将她列为下届会长的候选名单之一。

「图真缺席不要紧,语默有去就够了。」

副会长对於自己妥善的安排感到满意,不过,那种愉快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在翻开语默的工作进度表时,好感随即烟消云散。

《无故旷课多天,大学博览会筹备座谈缺席。》

张语默也缺席,意味着座谈会彻底搞砸,这很糟糕,但关晓蕾已经不在意。

敏锐的直觉,让她察觉到更重要的事。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