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克巳毕竟比大军优秀,马上就整理好思绪:「也就是说,作为守卫之用吗?防止灵届不速之客窜往物质界。」
「也许是有那种意味在啦,不过,我个人倒是有其他想法,就我走遍各……喔不!是阅遍有关各界的记载。」梁图真差点说漏嘴,哪有人可以走遍各界。「大部分学者都认为怪虫是为虫洞的附属品,但我觉得,那或许是倒果为因。」
言下之意就是要反过来想,克巳何其聪敏,一点就通:「难道,虫洞是怪虫啃噬空间所产生的吗!?」这太恐怖了,万一它们大量繁殖,物质界岂不是岌岌可危,被吃个精光?
「你无需如此激动,这只是没有根据的推测而已。」梁图真看出少主的忧处,淡然自若地说:「我不知道怪虫怎么制造虫洞,但肯定不是用吃的,因为从来没有目击报告指证过。而且,虫与虫洞的共生关系存在既久,久到比时间还古老,如果这等情形会导致空间毁灭,早亿万年前就该吃干抹净,不会拖到今天才发难。」
少主俊脸微红,尴尬一笑:「克巳杞人忧天,让大哥您见笑了。」
「不会,你很有想像力,是我误导了。」
「还想像力咧!」一直插不进话的大军指着怪虫大叫:「大肥虫就快追上来了,你们是想个屁啊!那么会想的话,给我想一瓶特大罐杀虫剂出来吧!」
「发什么疯啊!吓破胆了吗?」梁图真拿出对付徒弟最有用的激将法:「很丢脸耶,看看人家福伯,眉头都不皱一下,根本没把那条小虫放在眼里。」
「我才没有吓到!」大军反射性的回嘴,一脸茫然:「谁是福伯?」
「正在帮我们掌舵的那位。」
「他整颗头都包起来耶,就算屁滚尿流也没人知道吧。」
「怎么会不知道,他如果挫赛,你一定闻得到。」
「师傅你不要耍我了啦……」
「我没有耍你,福伯真的一点也不紧张,否则我们早该翻船,说到翻船……」梁图真气定神闲掐指一算,语出惊人:「差不多哩,我们该跳船了。」
「跳什么船啊!?」突如其来的神机妙算搞得殴大军歇斯底里:「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会算阿,师傅。」
「相信我嘛,师傅不会害你的。」
「我当然相信师傅,可是你这样……」欧大军抬手模仿梁图真掐指的动作。「就这样随便比两下,要我跳下去喂虫,不觉得太扯了吗?」
「会吗?」梁图真转头征求其他意见:「克巳,你相信我吗?」
「相信。」
「一定。」
克巳认真笃定的态度让梁图真觉得很有趣,但笑出来就太失礼了,他强做正经转回面向大军,说:「听到了没有!这才叫做相信,哪像有人嘴里喊师傅,心里却疑神疑鬼。」
「你们……」殴大军为之气结,涨红脖子激动得快要发抖:「操!要疯一起疯!我没有在怕的啦!什么时候要跳?」
「现在。」
言罢,梁图真大喊一句灵界方言,福伯立时会意,操纵杆向左拐到底,时速破百的沙艇紧急转弯大甩尾,除了驾驶员以外,所有乘客都被强大无匹的离心力洒向半空,化为优美的抛物线。
「唉呀呀呀!」
殴大军率先发出惨叫,根本还没准备好,当然吓个半死。
「咿---!」
「那你愿意跳吧。」
岛田克巳咬紧牙关,以坚定的意志力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两位少年高手都狼狈若此,同年龄的安娜苏和锺恬当然更不用说,还好她们仍旧不省人事,否则大概也是叫到嗓子都哑掉。
唯一还能保持平常心的只有梁图真,他本来就是该死的悠哉,而且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在这种前提之下还慌张的话,那真是来乱的。只见他口诵自由导师专属咒语,整张脸变得半透明,骨骼轮廓清晰可见,颇有几分来自地域的骇然。
「……驰骋在超脱的国度,我的称号是自由!」
一抹灵光从梁图真额际飙射地面,魂导师的权柄命令虫洞开启。
诡异的黑色流光席卷天际,璀璨的磁场漩涡扩及方圆两公里。
抛飞半空的众人无可抗力,无一幸免全被吸扯进去。
肉身穿越虫洞必须承受难以想像的剧烈变化,除了无止境类似云际飞车的急速穿梭以外,还体验着无数次被撕裂成碎片的痛苦,如果全程保持清醒,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好在大多数生命体进入虫洞马上就会痛昏,否则不自杀也会精神失常。
克巳根大军在虫洞里撑了十几秒才失去意识,这是斗气修为的功劳,一般人类连三秒钟都撑不住。他们被梁图真叫醒的时候已经身在物质界,眼睛睁开看见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拥挤的车潮把街道塞得水泄不通,不耐烦的喇叭声喧啸嘶吼,溜滑板的少年在车阵中呼啸而过。
举目所及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殴大军不禁要问:「这是哪儿啊?」
「美国纽约某个图书馆的喷泉旁边。」梁图真答得很肯定,刚抵达物质界就掏出手机联系曼丘家族,透过卫星定位得知目前所在地,本来他的便宜门号在国外是打不通的,不过曼丘深邃暗地里做过一些手脚,所以梁图真不办漫游也打得通。
「这些人都不奇怪我们凭空出现吗?」岛田克巳颇感疑惑,现在刚好是午餐时间,周遭坐满啃三明治的外国人。
「虫洞合乎天道法乎自然。」梁图真懒洋洋地唠叨喷泉水:「别说一般人了,就算是太古遗族也没有感觉。」
「这两个臭婊睡得还真热。」大军嗤之以鼻地说着。
安娜苏正偎着他的肩膀昏睡,锺恬则偎着克巳的肩膀昏睡,他们努力营造出情侣约会的假象,否则两位青春少女大喇喇躺在地上,好管闻事的外国人不找救护车来帮忙才怪。
「不要用婊骂女孩子。」梁图真听不过去。
「婊子有什么不好?不是说行行出状元吗?即不偷又不抢,同样是靠体力工作,为什么作工好听,作婊就难听?」
「难得你说的这么有道理,可惜合理不合情,而且你就省省吧,如果真的认同婊的正当性,怎么还会拿婊骂人?」
梁图真的斥责一针见血,欧大军被批得哑口无言,如果是平常,岛田克巳应该会加入高谈阔论的行列,但此刻,他比较留意民生议题。
「无关紧要的话题就留着回家讨论吧,现在该怎么办?先不提如何回国,光是住宿都没门没路。我们身无分文,也没有美国证件,再低级的旅社都不会肯收留,露宿街头的话,亚裔面孔又会使我们成为移民局的显着目标,如果不想学忍者龟躲到下水道去,我们只剩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由我出面,向岛田企业纽约分部求助。」
岛田企业被列为最后选项,梁图真听出弦外之音:「你很不希望走这一步吗?」
「说来汗颜,锺恬的背叛令我感到忠奸难辨,尤其她的祖父贵为我族副酋,人脉牵连甚广,再还没有彻底清查之前,我不能相信任何本家以外的我族人。」
「那何不直接联络本家,以你爷爷的老谋深算,一定有办法不动声色派遣亲信接你回去。」
「不,我离家出走又被反贼囚禁,肆意妄为且兼识人不明,已经丢光爷爷的脸。」岛田克巳郑重地说:「岂敢厚颜向爷爷伸手讨救兵?我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洗刷耻辱,否则何来资格继承拓旡族之大统。」
梁图真并不认为事情有那么严重,但也不便挑剔什么,只好苦笑应对:「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证明自己。」
然则岛田克巳一点都不想笑:「承您贵言。」
梁图真忽然觉得气氛太严肃:「跟你说个好消息,今天你不用向任何人求助。」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求过了。」梁图真摸摸鼻子说:「我的骨头没你那么硬,早就敲锣打鼓到处求人帮忙。」
「梁大哥你总爱把自己降格。」岛田克巳终於有点笑容。
「我本来就没格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