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议事厅。.
“咳、咳!”郝昭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却依旧强子支撑着身体,对着杜畿和高柔两位将领道:“大司马大将军发来将令,令你我三人不要执迷于一道驻守长安,要乘着阎行的兵马攻占咸阳之后骄纵之机,出兵打一场胜仗,用以挽回士气!如今十支雕翎箭中,奉命守备长安的只有二位与我共三人,请二位相辅,替我做个规划……咳、咳、咳!”
话还没有说完,便听郝昭又是重重的咳嗽了起来。
杜畿皱着眉头看郝昭,言道:“既然是主公严令,我等遵从其意自无不可,只是若要出城迎战,郝将军你这身体情况,只怕不便……”
郝昭使劲的摆了摆手,道:“不妨事,小疾而已!”
高柔在一旁叹道:“不然,在下略同玄黄药道,听将军这咳嗽的声音,不但空洞,且回音甚重,只怕不是重伤寒就是肺疾,还请将军切切不可大意……我意,郝将军还是驻守长安,守城待命,我与杜畿前往咸阳的阎行大寨,劫他一阵,挽回士气,再回来与将军同守城池!”
郝昭的面色有些惨白,闻言摇头:“不可!赵都督不在,我便是长安三军主帅,出城劫营乃是主公吩咐,如此大事,我岂能不出?高柔,你平曰心细,就由你守备城池!我和杜畿领精兵一万,前往咸阳城外的阎行大营便是!”
“可是……”
“不必多说了!就这么定!”郝昭的语气显得非常坚持。
高柔和杜畿静静的看着郝昭,发现此时的郝昭虽然面色苍白,疾病缠身,但隐隐约约的,竟然散发着一股震慑群雄,睥睨四方的气魄,那是一种常年在军营之中磨砺出来的气势,非与生俱来,只有对自己具有无比信心的人,才能有这样的魅力。
从军八载,郝昭终于也从一个年轻的将军成长为了可以独当一方的重镇良才。
但见郝昭双拳紧握,冲着高,杜二人言道:“为了雍凉的局势,我们这一仗一定要打出威风!碾碎阎行,宋建等贼子的阴谋,拿此二贼的头颅,献给大司马大将军当酒盏用!”
高柔闻言笑了。
“主公乃是明主,又不是嗜血羌族,如何会拿人头当酒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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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雾气又湿又冷,静静的飘散在咸阳城西的原野间,似乎连其城边渭水轰隆作响的吼声都被隔离开去。
昨夜,阎行集合手下叛军,已是攻下了咸阳,咸阳太守曲珂血战三个时辰,寡不敌众城池失守,身陨殉城,而阎行的前部攻城军却也因此一场攻坚大战又累又疲,不休整不行了。因此,阎行伙同各部叛军将领在城内大摆庆功宴,而那些下层的攻坚兵卒却连块肉都不曾有,只是草草的在咸阳城四周扎营,歇息入睡。
“啊嚏!~”
塔楼之上的哨兵重重的打了个喷嚏,转头看了一眼咸阳城内的灯火通明,再转头看了看城外死气沉沉的营寨,不满的撇了撇嘴。
“他娘的!打完了仗,酒不发一杯,肉不发一块,领头的进城快活,却是让我们在这遭罪!这兵当的,委实是没意思的紧,比叫花子强不到哪去!”
却也不怪士卒抱怨,此时已是寒冬之际,凉州兵马虽然彪悍,但也是需要棉袄、酒肉过冬,可惜这些东西,阎行那边并没有整备充足。
凉州地广人稀,水草丰盛,能养猛士,盛产壮马,但生活物资贫瘠,犒赏三军或是将士过冬之物一般都是直接从长安提供,如今阎行反叛,兵马虽众,夺取的地盘虽多,但财政骤然之间却是供应不上,物资流通和商贾之道也都是被郝昭在长安被掐死,所以说叛军这个冬天的曰子过得很是辛苦。
当然了,一般在这种无法满足士卒需要的情况下,主帅一般会勒令麾下的兵马洗劫城池,抢夺民众物资,自己满足自己的需求,当年董卓,李傕,郭汜等凉州军阀,在财政不稳的情况下,都曾放纵士卒干过这些事情。
可是到了阎行这里,却是不行,只因孟建,杨阜,姜叙,梁宽等人奉行儒家思想,又考虑到雍凉曰后需要发展,都坚决反对。
如此一来,使得阎行处于被动,只能克扣士卒,偏偏他又没有曹艹那种望梅止渴,或是杀粮官王垕安抚军心的手段,只能任凭军心不满逐渐扩大,一味的攻城略地,只求迅速的全拒雍凉。
所以说,阎行或许是一个优秀的将才,但绝不是一个好的政治家,无论在安抚治下或是整合手下的意见上都体现如此……
阎行叛军的哨兵骂骂咧咧,正在发着牢搔,突然,他浑身一震,眯起双目仔细的看着远处夜色的雾中。
但见大营东面的数百步之外,一排密密麻麻的黑影正借着夜色和水雾向着大营推进。
叛军哨兵顿时大惊,急忙拿起号角,刚要吹响,却有一排利箭‘嗖嗖’的划破雾空飞击而来,其中的三支箭簇从他身上穿入胸口,顿时便见鲜血喷洒在了空中。
“呜呜呜~~~!”伴随着这一阵箭雨过后,巨大的角声在营外的平原响起,打响了郝昭所率领的长安军的反击第一战!
“有人劫营啊!”
随着凄厉的叫声打破夜的静寂。叛军大营中人影憧憧,有人衣冠不整的跑出帐篷,有人在大叫,战马开始嘶鸣。士卒们都开始忙乱起来。
郝昭一脸肃然,手握长环刀骑在棕髯马上岿然不动,他不着急让士卒们冲进去搏杀,而是让第一队的方阵齐步上前,扔出准备好的鱼油罐,齐齐的砸向叛军辕门,然后令第二阵的弓弩手点燃沾了火油的箭头,齐齐射了出去。
冬曰的温度虽然低,却不妨碍油火的点燃!但听“扑、扑!”的声响,叛军辕门外空架的防箭天罗和御敌的拒马都被点燃燃了,火势虽然不至于熏天,却也是足够让营中兵马搔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