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啸信守承诺,闭口不言追回天子旌旗的事。
三天后,梁蛾乘着一辆小车,出现在驿馆门口。
不得不说,她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身材窈窕,有着吴楚女子不多见的高挑身材。姿色出众,妩媚中不失燕赵女子的英气。就连走路的姿势都与普通女人不同,就像后世的模特,举手投足颇具专业气质。
常听人说邯郸有人专门培训女子,卖给权贵人家做姬妾的机构,梁啸还是第一次看到真人。荼牛儿曾说他对梁娥有想法,现在看来,面对这样的女子,十五六岁,正当青春少年的那个“梁啸”很难没有想法。
荼牛儿本人也不例外。事实上,即使现在他已经娶妻生子,也尝过无数女子的滋味,看到梁娥时,依然有些眼直。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是碍于此人来自江都王宫,又和梁啸有旧,才只敢远观,不敢搭讪。
梁娥还记得梁啸。当年那个顽劣少年如今已经成了封君,看向她的眼神也清澈从容,再也没有那时的渴慕,不免有些失落,暗自叹息。
天意弄人,当初谁会想到梁啸会有今天呢。
梁啸请梁娥入座。“你决定好了?”
梁娥轻轻点头。“虽然宫里锦衣玉食,可刘建毕竟杀了我父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以前是没办法,现在有机会脱离虎穴,哪有还有留恋富贵的道理。”
梁啸很满意。如果梁娥贪慕富贵,不愿意离开江都国,那他就不愿意管这件事了。报复刘建的事,也另寻他策。梁娥不愧是赵人,虽然从小就被当成宠物培养,可是骨子里的刚烈还在。
这是好事。
“我母亲一直挂念着你。你如果不想回老家,不如跟我去长安。”
“去长安……有机会报仇吗?”
梁啸意味深长的笑了。“想报仇,总有机会。”
梁娥不假思索。“那我跟你去长安。”
梁啸大喜。他吩咐了梁娥几句,随即带着梁娥来到江都国相府,拜见董仲舒。梁娥不愧是聪慧过人的女子,一见董仲舒的面,她就跪下了,泣不成声,请求董仲舒为她主持公道。
董仲舒尴尬不已。他有些怕梁啸。但凡梁啸登门,没有不给他出难题的。
梁啸故意沉下了脸。“你好生不晓道理。你父亲被害多年,董公哪能轻易允你。还不起来,办正事做紧。”
梁娥抹着眼泪,站了起来,含泪给董仲舒致歉,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即使董仲舒修心多年,号称三年不窥园,此刻也有些不自在。
梁娥很会看人眼色。一见董仲舒这副模样,她立刻和董仲舒拉起了老乡关系。她是赵国人,虽说不是一郡,但同属冀州,勉强算得上老乡。
梁娥有着出众的姿色,又受过专业训练,在江都宫里呆了几年,礼仪方面也无可挑剔。虽然没有生孩子,却也去了少女的青涩,自有几分成熟的韵味。董仲舒在她面前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力,很快就被攻克。
梁啸冷眼旁观。带梁娥来见董仲舒,既是让董仲舒给他做个见证,证明他不是贪图梁娥的美色才为难刘建,也是要看看梁娥的能力。他有更重要的计划,梁娥如果没有足够的应变能力和心机,他是不敢把这个任务交给梁娥来执行的。
现在,看到董仲舒的窘迫,他更有信心了。
“董公是天下闻名的大儒,天人三策一出,天下俯首。你既打算重新开始,何不请董公赐名,以贺新生?”
梁娥心领神会,软语相求。董仲舒还有些犹豫,梁啸笑道:“董公为国相,待民如子。梁娥虽不是江都国人,却是董公乡党。她的父亲亡故,孑然一生。我虽与她同姓,约为兄妹,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说起来,还是董公和她亲近一些。还请董公为她赐名,我愿以百金为谢。”
董仲舒推辞不掉,只得想了想,说道:“你身世可悯,孑然孤独,如今新生,希望你能找个好人家,子孙繁茂,就娶名郁,字文姬,如何?”
梁娥不说话,把目光转向梁啸。来此之前,他们并没有约为兄妹,梁啸突然说这话,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却可以肯定,梁啸对她刚才的表现很满意。此时此刻,她立刻表现出妹妹对兄长的尊重。
梁啸沉吟片刻,抚掌而叹。“董公就是董公,这学问……非我能及。这个名字好,这个名字好。夫子云,郁郁乎文哉。郁既有忧虑之意,又有茂盛之喻,简直是为她量身订做的一般,再合适不过。”
梁娥听了,连忙躬身致谢,娇声道:“多谢董公赐名。从现在起,梁娥已死,我就是梁郁梁文姬了。”
董仲舒抚着胡须,略显矜持的笑了。与梁啸相处这么久,梁啸说话还是第一次这么动听,而且正好挠到了他的痒痒处,让他欲罢不能。不得不说,梁啸读书虽然不多,揣摩人的心思却有独到之处。一听这名字,就猜到了他的用意。
梁啸谢过董仲舒,奉上百金作为谢礼,又邀请董仲舒赴宴。他决定举办一场宴会,一来庆贺梁郁新生,二来庆贺他收梁郁为义妹。董仲舒为梁郁取名,当然推辞不掉,而且是最尊贵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