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了,路灯照亮了邻近的街道,一些老公公老太太们坐在小区的楼下说话乘凉,朱利安送她到门口后离开,她浑浑噩噩的,几乎连再见都忘了说,叶氏夫妇挥手时,她才下意识地挥了挥手。
穿过前方的武馆到客厅,段静娴将还热着的饭菜端上来让她吃,考虑到她这一两天都没吃什么,天气又热,给她煲了粥,然后也有几碟她喜欢的酸菜,母亲坐在一边看着她动筷子,见她情绪似乎稳定一点后方才随口问道:“今天去哪了呢”
“去了……圣心学院那边……”她将一根榨菜放进嘴里缓缓地咀嚼,“本来找雅涵姐,她不在那里了。”
“雅涵啊,她来过几次的。”叶母笑起来点点头,“从怀孕之后就没在圣心了吧,这两年就上她家里的公司做事了。”
灵静愣了愣:“怀、怀孕……”
“是啊,女儿快三岁了吧。”段静娴回过头去跟叶涵确认,“是零一年快十一月的时候生的孩子吧。”
“十月二十六号。”
“嗯,跟我们说的时候已经到十一月了。”她点点头,“生了个女儿,长得很可爱的,小名叫淘淘,你看了一定也很喜欢的……”
“淘淘……”
仿佛察觉到女儿的心绪有些不对,段静娴停止了述说,疑惑地望了望丈夫,得到的自然也是不解的目光,过得片刻,方才听见灵静说道:“十月怀胎的话……雅涵姐她……雅涵姐嫁人了”
“哦,那就没有了……”段静娴摇摇头,叹了口气,“她也不肯说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那段时间跟家里闹得沸沸扬扬的,还跑到我们这里来过。当时那个一直在追她的许默吧,听说不介意她有孩子,还想要娶她,她也没答应,就这样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了。后来淘淘生下来很可爱,她父亲看了喜欢得不得了。就让她们母女回家了。去年听说还是一直问淘淘的生父是谁吧,还想给雅涵相亲什么的,不过你雅涵姐守着淘淘也过得很开心,倒是没这方面打算的样子,算起来……她比你大七岁,也有二十九了吧……”
“零一年十月……零零年十一月……淘淘……顾淘淘……”灵静放下筷子。喃喃自语。她今天打听了家明地消息回来。知道十一月过后家明就已经离开了乌河岭。心中仿佛隐约抓到了一点希望。谁知道回来居然就听见这样地消息。家明在离开之后是跟雅涵姐在一块吗他们还生了个女儿。那自己该如何。家明现在又在哪里呢……
段静娴在旁边听不清楚。虽然有些疑惑。倒也想不到家明跟雅涵会有关系地地步上去。毕竟家明跟灵静、沙沙在一块还是可以理解。但雅涵比他们大了七岁。在一般人看来。就实在是不怎么可能了。过得片刻。灵静低下头。捂住了脑袋。
“妈。我明天……去见见雅涵姐……”
晚上十一点。六辆黑色地小车驶入了安谧地小区。在一栋楼房外地花园边停下地时候。崔国华等人从车内走了出来。
早已有人在楼下等待着他们。一行人上了二楼。崔国华皱起眉头。推开虚掩地房门。血腥地气息便飘了出来。
“三个晚上地第七起……”
房间的地板上鲜血肆流,此时已经微微的凝结起来。六具无头的尸体被钢管或木棒扎穿,固定在水泥的墙壁上,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伤,有地人甚至被砍断了四肢,六颗人头此时摆在房间中央的圆桌上,跟在崔国华身边的一名组员看着这一切,鼻子嗅着周围地味道,开始往里走,片刻后方才下了结论:“还是昨晚和前晚的那些人。不过……今天只有一个……”
“就是你说的那个拿细剑当武器的”
“剑和枪……不过看起来他似乎更热衷于剑……”那人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就像我说的,不光是体术。他肯定有异能,不过他对异能的适应只在某些细微的地方对自己作出辅助,这才是真正厉害的使用方法,血腥地美学……他追求的是死亡的美感……”
“前两天他可没把人头砍下来,他在刻意表达什么”崔国华皱了皱眉,望着圆桌上的人头,目光有些悲哀,这些人,他都认识的,就算不是朋友,至少也称得上战友。
“我想这无所谓表达,跟前几天的杀人是同样的意义……”那人说着话,他也算得上是异能者,只是这异能的功效并不算明显,使得他看起来只像是一个拥有强大推理能力甚至第六感的人,在炎黄觉醒中,拥有类似能力地,还有此时已经结婚、退出了小组的乔国睿,“今天他的时间充裕,所以顺手做了这件事。变态杀手索拉姆也有砍下人头的习惯,不过那只是出于强烈的表现欲,而这个人……对他来说应该仅仅是在顺手做一件消遣的事情,就好像我们小时候无聊,身边又正好有一本书,所以撕掉书叠成纸飞机一样……只是顺手……”
“只是顺手……”崔国华喃喃重复一句,“郑国全他们六个人虽然算不上非常厉害,但也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连隔壁邻居都没有吵醒……这个人,比起顾家明来怎么样……”
“战术有不同,崔队长,何况他们的层次太高了,我无法作出比较。”一片血腥的凄凉之中,身边那人倒是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他也并非崔国华小组地成员,而是长久以来跟随在峨眉基地地分析员。
“我分析过前些年的资料,顾家明并不热衷于战斗,虽然很多事情喜欢以战斗来解决,但那只是某种已经形成习惯地本能,与条件反射类似,令我比较疑惑的只是这种本能到底是怎样形成的,他毕竟只有十八岁的年纪。而这个人……他也不热衷于战斗,但战斗与杀戮却也不是本能,而只是众多能力与爱好的一种,就好像看书、唱歌、跳舞一样,另外有一点就是,他有着强烈地近乎偏执的美学与行事规则……”
他走到墙边。看着那些身体上的伤口:“可以认为是一种强迫症,就好像有一个人进房无论如何都要走正门,那么即使正门坏了,后门打开着,他也绝对不会往后门走,这样的人……如果能够分析出他的行事规则,再理解他的目标,或许就能给他放下圈套……”
“问题是他们不止一个人……”
“没错啊,目前我看到了两个人。而且……他们太厉害了,如果还有更多……”他摇了摇头,“我能看地都已经看完了。剩下的……交给法医吧……”
崔国华点点头,缓缓走到那桌边,将六个人犹然带着恐惧、错愕与痛苦的眼睛闭上……
三天的时间内已经死了四十多人,加上在欧洲殉职的同伴,这个数量还得往上再翻一倍,然而眼下连敌人的一点线索都没有抓住,这样的无力感,甚至在当初面对暴走的家明时都未曾有过。毕竟那时的家明面前还有说话地余地,此时面对的却是一群无比厉害且毫无顾忌的破坏者。
一个多小时后。车队从小区内驶出,将至小区大门时,陡然间,坐在崔国华身边地分析员震了一震,目光望向侧前方的花圃,全身似乎都紧张起来,一看他这个样子,崔国华在对讲机里说了声注意。车辆放慢了度,逐渐的。一道人影出现在那花圃后方的路灯下。
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那人的侧影,扎成马尾的一头金,穿着白色的西装,这个男人正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看着一本书。午夜的时分,居然一个外国人坐在这样地居民区路灯下看书,原本就是有些奇怪的事情,随着车辆的前行,六辆车内的众人都已经拔出了枪。各自上膛。与此同时。那个男人合上书本站起来,转身朝这边缓步走来。
那是相当帅气的男人。在灯光下看起来虽然有些单薄,但修长的身体自然而然的也有一种优雅的感觉,他面带微笑地望着这边,脚步有着些许加快,大约相隔十几米的时候,他看着崔国华地这辆防弹车,如同欧洲的绅士般鞠了个躬。
一瞬间,那身影在众人的视野中陡然放大。
路灯之下,夺目的锋芒。
周围的车辆中,人们拿起枪,几乎不约而同地打开或是踢开车门,崔国华抓住身边分析员的衣领,将他猛地后拉,在此同时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相隔一块防弹玻璃的人影,在此同时,锐利的剑锋刺入车内。
那是长而细地欧式刺剑。这男人地度太快,即使经受过无数训练的崔国华几乎也有捕捉不住地感觉,他冲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本书,然而当那右手挥出,一点光芒已经刺了出来,那剑身呈一条完美的直线,在刹那间,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坚决气势贯穿了车辆的防弹玻璃,直点向那分析员的眉心。
那种力量,就仿佛在近距离内射了狙击枪。
崔国华轰的踢开车门。
那刺剑只是刺穿了一点,此时看起来像是嵌进了车门里,车门被崔国华一踢,剑锋似乎也就偏了开去。那金男子右手放开了剑柄,随着车门的打开,左手握了上去,朝后方一抽,剑身在空中拉出一道半月形的光弧,与此同时,他右手向下一压,身体陡然退出了四五米远,当那右手再抬起时,一把手枪的枪口已经朝向了这边。
两边的枪声响起来,撕裂了夜空。
火舌在夜色中交错,六辆车的火力朝着那一个人覆盖了过去,那金男子却也是如同鬼魅一般的退后,第一次晃动是在五六米外,第二次已经到了十米外,第三次已经到了花圃的边缘,子弹射进他的身体,血花在那西装上绽放开来,他却仿佛半点事情都没有的在枪火中闪动。左手持剑放在身侧,右手上的枪口不断晃动,将子弹不断射入每一辆小车,俨如在血与火之间的舞蹈,有那么一瞬,崔国华几乎还可以看出来他脸上带着的那种优雅地笑容。
“哗”的一下。那身影跃入花圃,消失不见,点点的花草、树叶在路灯下飞扬起来,他手中原本在看的那本书,到此时方才砰的落地。
众人追出去,不久之后,才现目标已经完全消失在他们眼前。
“唐先生你没事吧”他望向身边的分析员,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却没有受伤。然而让其余人通报伤亡情况时,得到地回答才真正会让人心情变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