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回道:“殿下,经纬天地曰文,危身奉上曰忠,孙阁老既无经天纬地之才,又不是在朝奉上时殉国,加諡号为文忠怕是不妥。”
还未等朱慈烺开口,茅元仪就忍不了,他喝道:“杨嗣昌!你算个什么?胆敢侮辱师相!”
帐中众将大惊,当面呵斥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茅元仪是吃错药了吗?
作为杨嗣昌的铁杆小弟,陈新甲指着茅元仪怒喝道:“茅元仪,你敢以上犯上!”
杨嗣昌本人更是脸色铁青,入京以来,还从未有人敢当面呵斥自己,就是当初的内阁首辅温体仁也不曾如此啊,他茅元仪算个什么?
还不等杨嗣昌还嘴,只听茅元仪又道:“师相是景泰和天启两朝帝师,你说他无经天纬地之才?你将两代先帝乃至神宗皇帝置於何地!”
孙承宗最早是万历皇帝安排给太子讲课的,泰昌帝登基一个月就走了,后来孙承宗又给木匠皇帝当老师,教完了爹再教儿子,真可谓是诲人不倦。
两朝帝师,谁敢说他无经天纬地之才?敢说这种话的,保不准能被群臣喷死在朝堂上,杨嗣昌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时间变得无言以对。
茅元仪接着道:“师相督师辽东时,修筑大城九座,小城堡四十余座,屯田五十万亩,安置难民近百万,迫使奴酋努尔哈赤退兵七百里,如此功勳卓着,当不得大才吗?”
“己巳之变,京师告急,危殆时刻,师相蒙诏起用,起家陛见,议守京师,出镇通州,调度援军、追还溃将,重镇山海,袭扰敌后,迫敌出塞,收复四镇,再整关宁,如此大功,当不得文忠的諡号吗?”
茅元仪越说越激动,他心中清楚,杨嗣昌这奸诈小人本身就与师相有怨,在崇祯四年时,师相巡视辽东松山、锦州、山海关等地,得罪了不少人,其中就有杨嗣昌。
那时候的杨嗣昌刚刚上任整饬山海关内监军兵备道,因办事不利被师相训斥过,一直怀恨在心。
见大哥被怼的脸色发青,陈新甲怒道:“茅元仪,你真是太放肆了,本督定要参你一本!”
茅元仪虽然统兵,却也是文人出生,论诗词歌赋、即兴发挥怼人丝毫不比这些文官差。
只听他又指着陈新甲呵斥道:“以夺情不祥之身参与军机要务,你陈新甲就是其中一个,守孝期间,身穿红袍官服,你的孝呢?你有何资格参我?”
茅元仪这句话可谓是毒啊,一句话把当场守孝期间的四个人全骂了,杨嗣昌、高起潜、陈新甲,还有卢象升,还是当面怼。
不过除了卢象升仍然身穿麻衣孝服,其他三人无一不是穿的花里胡哨的,尤其是陈新甲,大红官袍很亮眼、很骚气。
朱慈烺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个文化人打嘴炮,天武军的众将暗暗伸出个大拇指,为茅元仪点赞,这文化人平时怼武将一套一套的,没想到怼文官也这么猛。
宣大和关宁军的众将则是目瞪口呆的,这姓茅的哪来的?路子有点野啊!
杨嗣昌像是憋了好大一口气,终於启口道:“茅元仪,本官告诉你,不说諡号之事礼部已经封档完结,陛下也知晓通过了,就算是在议,你也无权置喙!今日之事本宫必然要上报圣上,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
知道这姓茅的如今是皇太子的人,当着皇太子的面,杨嗣昌也不好办,只能放句狠话等回去之后再报复茅元仪。
见朱慈烺准备说话,杨嗣昌连忙掏出另一份圣旨道:“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