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寇大军浩浩荡荡,延绵数十里逼向真定,真定府一日三惊,明军各类哨骑频繁往来不断。
杨嗣已接到崇祯皇帝的圣旨,诏令其务必在真定府痛击流贼,挽回中原颓废势头。
他不敢怠慢,立即檄传各官各将,在真定城督师行辕内再次召开军议,商议作战计划。
杨嗣昌端坐上首,微微而笑,看似运筹帷幄,实则内心苦逼不已。
中原的局势让他迷惘,流贼愈剿愈盛,即便一些地方被剿灭了,然而官兵一撤,当地贼寇很快会死灰复燃,想要彻底平定,除非像洪承畴当年那般,把当地人都杀光了!
现在情况更加不妙了,流贼竟然敢主动北上攻打直隶,真定府是京师南面的门户,对京师和直隶全境威胁非常大,杨嗣昌也没有选择了,只能拒敌於此。
不过观诸将情绪,似乎不稳,山东总兵刘泽清、陕西总兵贺人龙、牛成虎等人都不愿主动开战,百万流贼让他们心存恐惧。
之前一连数日召开军议,皆是没有一个统一可行的作战计划,几个总兵武夫吵成了一团,险些在中军大帐干起来。
杨嗣昌督师中原已有两年,对手下这帮总兵的尿性已摸的一清二楚,刘泽清、贺人龙诸人,阳奉阴违、跋扈,如当年的左良玉一般!
尤其是刘泽清和贺人龙,二人手下兵马最多,也更为跋扈,杨嗣昌对他们一筹莫展,不敢触发或是大声呵斥,担心大战当前之际,这两个武夫撂挑子不干,影响自己的剿寇大计。
但要是如此畏怯不战,龟缩城下,杨嗣昌完全可以想象朝中诸公弹劾自己的场景,特别是圣上的冷眼......
直到此时,杨嗣昌才深刻体会到当年卢象升督师时的窘境,太难了!
会上,密云总兵王廷臣主张,趁流贼大军刚到阵脚不稳时主动出击,痛击流贼,杨嗣昌欣慰点头,对其很有好感。
山西总兵汪万年则是坐那默不作声,一副中立的姿态,时而从袖子中摸出几粒瓜子嗑上了......
汪万年曾带过神机营,对火器很了解,他奉诏在山西镇训练了一支一万人的火器新军,杨嗣昌对他很倚仗,也不好说什么。
眼瞅着行辕大帐中几个武夫在那粗鲁的呼喝着,杨嗣昌抬起双手虚按几下,温言相劝道:“诸位别吵了,流贼已经逼近真定,还是想想具体作战事宜吧!”
他缓缓看着各人,左侧一排的监军、巡抚、巡按等文官,个个眉头紧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右侧一排总兵之类的武将,则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感觉,虎大威、王廷臣与刘泽清、贺人龙等人大吵,善於言辞的保定总督杨文岳斡旋其中,好言相劝,还有那嗑瓜子的汪万年,一副不嫌事大看戏的样子。
刘泽清和贺人龙站在一起,并非他们二人关系好,一个在山东一个在陕西,平日也没有联络感情,兴趣爱好也不同,二人唯一的共同语言便是杀良冒功,遇强则退时的跑路心得......
虎大威和王廷臣二人跟随过朱慈烺参加辽东之战,见过大场面,自然不惧虚张声势的流贼,双方理念不同互不顺眼,差点干起来。
贺人龙扯着嗓子道:“某还是那句话,贼势过大,不宜出战,应以防守为主!”
刘泽清也道:“我军单弱,贼兵锋锐,若仓促应战,恐有所失,真定城防高大,可稳重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