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子二人闹得极僵,直至沈倦故去,殷朝暮这才消除积怨,转而多了份怅惘遗憾。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夫人既打定主意要试顾先生,便不会讲出原本打算,只说查到的肝源中,夫人自己的肝血管有异变,移植会加大风险,顾先生的肝正适用。”
“什么!”殷朝暮敛了眉,骤闻当年旧事,也不禁低低惊呼:“母亲说得也太不靠谱了!顾疏跟我非亲非故,他的肝怎么可能与我匹配?!”
严管事点头:“不错,早亡的顾夫人肝源适宜,顾先生却不匹配。夫人只不过随口说来诓他的。大概顾先生关心情切,百密一疏,竟忘了自己再去检查一遍。”
殷朝暮长吁一口气。这世上万千陌生人中能有一份匹配已属不易,顾疏母亲的肝能用,但顾疏和他却没有这个缘分。那位眼明心亮、惠达通透,不想被母亲这么简单便骗过,说出来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少爷,你可知道顾先生当时如何答?”
“不知。”
“顾先生就说了一个字,好。”
殷朝暮怔住。
严管事不看他样子也知他触动有多大,“夫人只当他不晓得个中厉害,便再次确认。顾先生说:您的肝既然有了异变,手术风险就会加大,我一个人受些损伤不妨碍。反正……暮生活个10年20年,我留着那么多寿命,也没多大意思。”
“我亲眼看过夫人与你父亲聚合离分,知道情深不寿的道理。夫人之前力阻,也是因为她自己深知性格相克的苦楚。”严管事摇摇头,目光有些渺远:“虽然很担心少爷和顾先生会再度重演夫人一生惨淡的结局,但那时候顾先生说话的神态,真是让人不忍心继续横加阻拦。我猜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因为顾先生的执着真的让人忍不住再相信一次——或许你们两人能安稳一生,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