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灸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夫人忍着点。”
孙夫人早年经常下地干活,原本想着不过一点小疼,应该能熬过去的。可是没想到当艾绒被点燃,顿时就觉疼痛难忍,费了很大力气才没当着林溪和丫鬟们的面叫出来。
也不知道熬了多久,正当孙夫人觉得自己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痛苦时,艾绒终于燃完,那股痛楚终于有所减轻。
不过等到这股痛楚过后,孙夫人就觉膝盖处不似以往那般疼得厉害,有了些许好转的迹象。
林溪问她感觉如何的时候,孙夫人道:“我的腿好像没那么疼了。”
经此一事后,孙夫人对林溪的态度立时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来是觉得对方出身好模样好,心里肯定会有些瞧不起自己,客气归客气,但是客气中带着一丝疏远。可是当林溪亲自给她示范这艾草的用法,她又感受到了这艾灸的好处后,心里立时就改变了对对方的看法,觉得大家出来的女子也不都是盛夫人那样的人。
林溪察觉孙夫人对她的态度有了变化后,便适时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说想在临川府租一处像样的宅院,又因为初来乍到,不知道到哪要找合适的宅子。
孙夫人心里正是刚对林溪生出好感的时候,闻听对方向她请教买宅子的事,便知无不言,“这个容易,明天我下个帖子,请盛夫人过来坐坐。她是我们这里的百事通,临川府的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夫人说的这个盛夫人可是同知盛大人的那位续弦夫人?”
林溪来之前还特地让人打听过同为知府副官的盛同知的情况,知道这位盛同知是由知县升到同知这个位置的,而且来临川府不久,留在老家的那位原配夫人便抱恙离世了,后来盛大人便娶了当地大族万家的女儿为续弦。
“就是她,明天你也来。她娘家是当地的大族,找她帮忙买宅子准没错。”孙夫人很热络的邀请林溪第二天也来。盛大人虽是知府的副官,可是盛夫人仗着出身大族,一向不把她这个知府夫人放在眼里。孙夫人有心想要发作,奈何对方话里虽明褒暗贬,但是面上的礼数做的周全无比。
如今来了这位沈夫人,论出身不比盛夫人差,容貌气度更在盛夫人之上,孙夫人便有意想借林溪挫挫盛夫人的锐气,临走的时候还一再要她明天再来。
送走林溪没多久,孙知府便从外面进来了。
“这几天天气越发不好,今日我听盛大人说杭州那边有个名医,不如请他过来给你看看如何?”孙知府记挂着老妻的腿病,由着丫鬟服侍换下官服,便坐在她身边问道。
孙夫人淡淡道:“盛大人是听盛夫人说的吧!”
孙大人道:“你看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难道就因着盛夫人在你跟前提过杭州那边的美景,你以后就不用杭州那边的名医了。”
孙夫人道:“我倒不是跟她赌气,只是觉得犯不着从杭州那边千里迢迢请个大夫回来。再者,今日沈夫人让我试了一个法子,我觉得比从前大夫开的药方都管用,而且还不用吃药。”
“沈夫人?”孙大人道,“沈大人的那位夫人到了?”
孙夫人点头道:“刚走才没一会儿。原来我还觉得盛夫人气度不错,可是跟这位沈夫人一比,立刻就被比了下去。你是没见到,那通身的气度,那模样,真是和沈大人天生一对。”
孙大人忍不住抚了抚胡须,“看来你们聊得挺投机。”当日盛夫人第一次来拜见老妻时,孙大人记得老妻的反应可不像现在这样。
第132章
孙夫人听出自家老爷的话里带出一丝调侃之意, 便忍不住皱眉道, “人家又不像盛夫人, 话里话外都透着看不起我的意思,我怎么不能跟人家聊到一起去。”
孙大人马上就察觉到了夫人的不快之意,忙告饶道:“你看你又来了,算我说错话还不成?”说着话锋一转,“不过那位沈夫人,你瞧着怎么样?”
孙夫人道:“你素常说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如什么春风。”
“是不是如沐春风?”
孙夫人道:“对, 就是这样。我跟沈夫人聊了这么半天, 就感觉她这人就像春风一样, 让你感觉舒服无比。”
老妻的眼光, 孙大人一向是比较相信的。听她这么夸对方, 就知对方为人确实不错。
“既然她为人不错, 你平素多请她过来坐坐,也省得你一个人在家寂寞。”
孙大人和孙夫人成亲这么多年,膝下只有一子, 又留在了老家读书。是以,孙大人有此一说。
孙夫人却没急着应下, “老爷, 我最近听人说, 沈大人好像是得罪了上边才被贬到这里的, 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孙大人道:“这话倒也没错。”他叹道, “要是没有得罪上边, 以他三元及第的这份殊荣,在翰林院待满三年后,最不济也能调到六部。这通判虽是正六品,可是却是副官。将来再升迁,最好也不过是同知,与他原来的前途可差得远了。”
孙夫人听他这么说,脸上便带出了惋惜之色,可是嘴上问的却是:“那你可知他得罪的是谁,我和沈夫人来往,不会影响你的官途吧?”
孙大人当然知道孙夫人的担忧,笑道:“你们女眷来往,关我们男人什么事?难道你和盛夫人关系不好,我和盛同知的关系就会跟着变差吗?放心吧,你和沈夫人尽管来往,影响不到我的官途。”
不过孙大人的话却没让孙夫人真正放下心来,“你还没说沈大人得罪的是谁呢?”
“这个。”孙大人斟酌了一下,“也不能说他得罪了谁。只能说他太过忠心了一些。”
孙夫人听得云里雾里,“老爷你到底在说什么?”
孙大人叹道:“这么跟你说吧!沈通判是因为废太子的事便牵连贬到这里的。”
废太子,孙夫人即便不关心政事,可是之前元洪帝驾崩,后来新帝登基,这么大的事,她还是知道的。她记得新帝登基的时候,自家老爷还叹气道,要是太子没有被废掉,能坐上这个位置该多好。
如今听自家老爷这么一说,孙夫人就明白了过来,“沈大人是为废太子的事得罪了新帝?”
孙大人点点头:“我听盛同知说沈通判原本就和废太子有旧,后来太子被废,沈通判又上书为太子求情,这才得罪了新帝。”
事实上,孙大人也颇为同情被废的太子,太子仁善的名声他也听过,私心里以为太子若能坐上那个位置,对黎民百姓都是件好事。所以沈默因为废太子的事被牵连贬到这里,孙大人不仅没有落井下石的念头,反而很是钦佩他敢于为太子上书的行为。
“我做官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了多了。见得最多的便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可是像沈通判这样的人却委实是不多见。虽说他是因为得罪了新帝而被贬到这里,可是我们这天高皇帝远,说什么做什么皇帝怎么会知道。所以你安安心心跟沈夫人来往,能帮的就帮些。也算结个善缘。”
虽然孙大人觉得沈默有很大可能不会再得上面重用了,可是孙大人做官这么多年,也见过几个例外,所以他秉着此时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原则,叮嘱了老妻这么一句。
且不说孙夫人心里如何想,只说林溪回到暂时落脚的地方,就听到锦儿的哭声。
南方天气潮湿,今早起来,锦儿柔嫩的皮肤上长了好多湿疹,林溪回来时,锦儿正因着湿疹哭闹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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