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姑娘蜂拥而至,让剑拔弩张的气氛有所缓解,两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姑娘们身上。
逸青眸子里闪着水雾,看到妹妹们赶过来,秀眉轻皱:“你们怎么来了?”
“姐姐跟李老爷在这儿争吵,咱们能不来呢?”
“外面的客人呢?”
“被咱们劝走了,楼子也先关上了!”
逸青大怒:“混账!谁让你们关门的?马上把门打开!照常营业!”
“谁敢?!”这时,李权也低喝出声。
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一个要开门,一个要关门,到底该听谁的?
“你们……你们这是干嘛呀?”
争吵是件很费神的事儿,逸青拧着柳眉使劲儿地揉了揉额头:“你们问他!不知道发的什么神经,一定要把逸居关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底线,逸居便是逸青的底线。
对别人来说,不管是逸居还是醉仙阁又或是翡翠居,那都只是一间青|楼而已。但对逸青而言,逸居承载的是她的记忆,是她精神的寄托,当然,也是她最安稳的家。
李权知不知道这些,只是简单地不想发生在翡翠居的事情出现在逸居内,那样他会无比的自责和难受。
思想的分歧导致了现在的矛盾。
而当逸居所有姑娘都摄入这场矛盾的时候,她们自然而然地站在了逸青的一边,因为她们的想法跟逸青一样,名号“逸居”的楼子才是她们的家。
跟逸青不同,其他姑娘不敢像姐姐这样跟李老爷对着干,只能目光楚楚地看着,好言劝说李老爷收回成命。
姑娘们的表现让李权意识到情况不对。
照理说,如果姑娘从小都接受过一些不平等待遇的话,内心深处应该很想离开楼子才是,为什么连她们都不同意自己的决定?
想了想,李权试探着问道:“为什么不要拆?你们是担心没有了逸居,今后就没法生活?不用担心,以后你们就住在李家,直到你们找到自己的归宿为止。”
李权异想天开话立刻早来逸青的冷嘲热讽:“哼!要是找不到就顺便照顾她们一辈子?李大老爷的算盘打得真是比一般人响!”
不愧是做生意的,吵架都更有技术含量。
李权被对方一句话闷了口口水,突然卡壳不知道说什么。
“你!”
“好了好了!姐姐跟李老爷别吵了。有话好商量不是?”几个姑娘跑到中间为两人劝解,“李老爷,这逸居虽然是您出钱开的。但咱们可都为楼子出了不少力气,不能这么说拆就拆。闹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您为什么一定要拆逸居呢!”
“是呀!李老爷您就说说吧。”
逸青没有说话,但此时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李权本想是解救逸居的姑娘们,不想现在却成了公敌,感觉很憋屈,一五一十地说了瑾娘的遭遇。
听了李权所说,姑娘们都安静了,目光又落在了逸青身上。
逸青本来很生气,但听完李权所说,冰冷的表情有所缓和,反问道:“所以你担心同样的事情会发生在逸居?”
得知原因,姑娘们都放松地笑了,看向李权的眼神无不透着深深的感动。
李权反而有些不解,心想这是个什么情况?
夏风中的细沙为头顶的红日添了些许斑点,刚才让人觉得烦躁的风现在却觉得让人安稳了许多。
逸青脸上的坚冰在红日的烘烤下渐渐融化,嘴角又有了甜甜的笑容,朝李权施了一礼:
“李老爷,看来咱们是误会了。方才逸青对您大呼小叫,这儿跟您陪个不是。其实李老爷早把话说清楚,根本不用闹到现在的地步。对于李老爷的担心,您可以先听听逸青跟诸位妹妹的故事。逸居,听上去像是的由我的名字命名的。实际上却是先有逸居,后有逸青。四年前,逸居在京中一样是个特殊的存在,就像现在一样,只有清倌人。别人眼中,以为逸居是靠着这样的特色而赢得了一些名气。实际却不是这样,逸居刚开始的时候跟别的楼子一样,里面的姑娘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我曾经说过,逸青从小被逸居老鸨收养,但实际上我是当年那位老鸨的女儿。虽然娘从未都说过,但我心里明白。干咱们这行,一旦进入就永远不能退出。我娘就是其中之一,从最低贱的娼|妓开始,一步步爬到老|鸨的位置,见过太多,也经历过太多,我出身在青|楼,命运从一开始就决定。但娘亲不想我过上跟她同样的生活,不想成为跟她一样的人。所以,那时候逸居变了,变成了京城特立独行的存在。娘亲破坏了京城花场的规矩,遭到敌人陷害,才有了现在的局面。我之所以要建逸居,因为逸居是我的家。这样的话听起来有些可笑,但我的确是这样想的,因为我在逸居中长大,没有遭受过任何不公,而这些妹妹也一样。”
逸青讲了很多,让姑娘们都陷入了回忆,她们不同,回忆中没有痛苦,各个都带着温暖的微笑。
一位姑娘抹了抹眼泪,给李权解释:“李老爷,当年我被父母遗弃,丢在渣滓堆旁,是老妈妈将我带回了逸居,还教我本事,让我能活到现在,虽然有过打骂,但那都是关心的,疼爱的,咱们跟别的姑娘不一样。”
“没错。”逸青表情严肃起来,“逸居就是跟别家不一样!当年娘亲为了改变京城花场女子的生活而遭到迫害,这次我回来,目的就是要完成娘亲愿望。现在李老爷什么都知道了,您搭上了一条贼船,现在虽然风平浪静,但继续下去,李老爷势必遭到牵连,京中的牛鬼蛇神都会找上门。如果李老爷害怕,您现在就去把摘牌拆了。咱们就此散货,我逸青到别的地方,重新开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