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伦呸了一口,哈着气用袍子使劲把星刻剑抆抆干净,好吧,人家发泄到一半给吓萎了,确实有点过分了……不过说起来,今天白天是魔法考试的第一轮笔试,两张卷子,合计两千分,一千分及格,一千八百分以上银橡叶精英。
顺带一提,从笔录书上四个法师的对话看,他们倒是都及格了可以进下一轮,具体的分值,吉尔特正好一千八,拿到银橡叶保底。西琼么还是那个西琼,两千满分。另外两个货一看有学霸也混在群里,就没好意思多说。
啧啧,索伦不是在这吹哈,但以他当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天赋,还有这个甩甩手一个禁咒丢出去的魔法资质,也就是没被录取,这录取了还得了?这种小考试,西琼不敢比,银橡叶那还不小菜一碟?
这样独自一个人,一边巡街,一边自己对自己吹牛逼傻乐了一会儿,索伦逐渐冷静下来。
他孤身一人站在街道的中央,如死神在夜色中投下的剪影,因为突如其来的,一个念头冲入索伦的脑海之中。
他在干嘛?
他还留在帝都干嘛?
建立公司,建立势力,撺掇帝国,然后几十年后和同盟打大决战……
这些事,真的有意义吗?
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想要救的人,想要帮的人,法兰妮的那些人,恐怕都已经死掉好几十年了啊!
何况,
现在他就真的没有办法帮到人民军吗?
索伦看着右手的星刻剑,看看左手裹着的王旗。这满身的神器,充盈的魔力,和泛滥的禁咒……
不敢说无敌,但至少不能算无力吧?
所以,
要不,
直接去法兰妮吧?
男孩的脑子开始发热了,少年的心开始发热了,男人的血开始发热了。
去法兰妮,
把那群王八蛋,
统统都燃烧殆……
“啪唧!”得一声,一只纸蝙蝠一头撞在索伦的面具上,把他从燃烧起来的寸前唤醒。
“靠!什么玩意浪费老子酝酿的感情!”
怎么搞的还有这种巧合……
然后他低下头,看着白色纸蝙蝠上写的字。
‘致索伦’
……
…………
怎么回事?
陷入茫然和迷惑的索伦,拆开蝙蝠,看到几行清秀的字迹。
‘索伦,
现在还不是你来法兰妮的时候,
不要选择那个未来,
不用担心,
我会救那个女人的,
这是我的试炼啊,
另,
我能看到硬币落下是哪一面,
每一次抛掷的每一个面,都能看到。
祝好运,
司寇德’
同一个时空中,又或者无数个时空外,
司寇德站在山岗上,放下了一直遮着容貌的兜帽,露出一头银光流转的长发,同样宛若水银的魔法丝带,蒙着少女的眼睛,在脑后系了个小小的蝴蝶结。被热风吹起的发丝摆动着,两腮的刘海,轻轻拍打着少女的面颊。
她左手拄着一根,刚刚高过自己肩头的细树枝,右手拇指,则将指尖的一枚银币高高弹起,银币盘旋着飞跳起来,在热风中发出清脆的蜂鸣声,
然后打着旋落下,落在她小小的掌心上。
盲女说,“人头。”
穿着青灰色铁甲的青年武士,骑在一匹枣红马上,把一杆四米的长枪斜夹在肩下,策马缓缓越过紫袍银发的盲眼少女。
如隼一般的黑瞳,斜扫着少女的掌心。
银币朝上的面,是人头。
“你没说谎。”
青年死死得盯着那枚银币, 法兰妮的银币,朝上的一面,自然铭刻着精灵守护神,‘礼仪的人头’。
“你才是真正的先知。”
司寇德收起银币,向着马上的青年骑士,微微侧身行礼,
向着千年一遇的,
当之无愧的,
勇者。
於是那枣红马猛得蹬足,从少女的面前卷起阵风,一闪而过,从山岗上直坠下来,沿着几乎笔直的山崖直冲而下。
青年武士把他隼一样的眼睛,缓缓转过来,直勾勾得盯着山崖的下面。
凌冽的热风,被山城的烈焰,蒸腾起来的热风,直吹入他的眼白里,把法兰妮王城的惨状,把那人间炼狱,直投入他的瞳孔中。
用无辜者的骨,用弱小者的灰,
用高串在枪尖上,高悬在城楼上,
每一个他都认识,每一个他都说过话的,每一个给过他任务,每一个给过他奖励,每一个欢笑着向他表达感谢的,
凡人的未来,就这样在火焰里燃烧着,直到烧成灰。
以为拯救了一切,却直到最后,什么也没有拯救的事实,倒映在了隼一般的黑瞳里。
把这个男人的血,彻底得点燃了。
好吧,那么这就是你们选择的未来了。
於是名为莱卡特的男人,
单枪匹马,冲向了正在屠城的大军。
“老子要杀光你们。
老子要把你们,
统统都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