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几个孩子或多或少都承了那丫头三分,唯有小四,比她母亲还会来事。你说……”
李总管瞬间明白了太上皇在想什么,摇头说道:“小公主与王爷不同,她做不到完全理智,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
“嗯,说得在理。”
宋继兴心里清楚,是自己太贪心了,‘大小姐’只有一个。
他在屋内转了一圈,将一件件实用却不昂贵的摆设记在脑海,慢慢丰富着日后的念想。
“德胜,这是你第二次来这个村子,有什么感受吗?”
“老奴上回就想说了,虽然村里人都很忙碌,但每个人脸上都是带着笑的,不像其他地方的百姓苦着脸,看起来生生老了好几岁。”
此外,还有一点李总管没说,前山村的人眼睛里有光,以拿到正式的身份牌为荣。
“你个老货眼睛还是那么毒,说的没错,这里的人心怀希望,所以脸上情不自禁会带着笑。”
身为统治者,宋继兴其实不愿意看到这种场景,不是因为心狠,也不是嫉妒女王能把村子管得这么好,而是出于稳定的考虑。
有期待自然更有动力去过日子,但人都是不满足的,形成了习惯之后,一旦期待落空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往残酷的地方去想,每一个有人性的帝王,都不想自己的子民饿死,可同样也不愿意他们吃得太饱。
几千年来出了无数皇帝,虽然牧民的政策各有不同,但最终都会朝时松时紧的方向发展。
一言以概之,就是折腾,在加税还是减税方面来回横跳,时刻撩拨百姓的神经。
这本是许多帝王心照不宣的治国心得,直到神州大地最后一个王朝出现,把这个秘密摆在了明面上,且做得特别过分。
三十三两白银政策:官方层面把一个家庭的年收入控制在三十三两银子,而他们一年的必要支出是三十六两,因此他们一生都在为每年三两银子的家庭赤字而努力。
时刻处于负债的状态,百姓就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不努力干活种地,很快会被淘汰。
脑子清醒的帝王,多多少少都会用这种方式去控制下面的子民,只不过程度轻重有别,这要看个人素质。
吃饱了容易生事,是所有统治者都知道的基本道理。
如果前山村是一个国度,那在宋继兴看来是非常危险的,毕竟欲壑难填。
但跳出帝王思维,这样祥和又充满朝气的地方,每个人都想来。
皇帝想的是安稳,有良心的臣子希望看到盛世,所以不论是哪一类文官,最终都会走向皇权的对立面。
“德胜,朕远不如薛丫头啊,这么简单的法子,在位三十多年都没想出来。”
这一声长叹,让李德胜吓了一大跳,太上皇怎么突然服输了?
“您指的是?”
背着手的宋继兴转过身,看到老伙计一脸疑惑,顿时乐了。
“哈哈哈,想不明白是不是?你也有今天,让朕多笑一会。”
不站在最高的位置,不长时间主政一方,想不出来才是合理的。
“请陛下为老奴解惑。”等人笑够了,李总管十分给面子,行了好大一个礼。
宋继兴也不管对方心里是不是在骂自己,直接一屁股坐在火炕上,笑道:“我们的大小姐弄象棋赛,最深层的意思是让百姓有事可做。”
有事情可以做?
李德胜一生见过的风浪不少,得到提示后立即就想通了,恍然道:“就如村里的球赛一样?”
“对。在寻常的富裕村落,男人赌骰(tou)耍钱不可避免,而这里你可曾看到?再苦难的人都要休息消遣,谁都不例外,不过是类别不同而已。”
“是这样,王爷所思果然深远。”
“朕原本还在奇怪,即便要弄比赛,也该是正统的弈(围棋),怎么会用人人都能说上两句的象戏?直到来了这里,朕全明白了。”
百姓说贪心其实也不那么贪心,满足起来也很容易,一个共同的喜好足以。
可惜那丫头不姓宋,否则朕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又能如何?
将脑子里疯狂的想法压下,宋继兴直直地躺倒在炕面,盯着屋顶的梁柱陷入了沉思。
“传旨:命韩大柱、曹杰即刻将人犯造册归置,由淮南卫亲自押往皇陵,以充民壮之数。自明年起,皇陵不再抽调青壮,改征各县死囚。”
“陛下仁德,老奴遵旨。”
仁德?
五十几岁的帝王,头一次从老伙计的嘴里听出了十分的真心,立即翻身而起。
“仁德的不是朕。”
说完,宋继兴再次开口,“密令淮南卫,是咱们的大小姐给了他们一次机会,只要办好这件事,前罪不咎,日后都给朕好好做人。”
“是。”
李德胜很少见到太上皇这么柔和,赶忙将这些话牢牢记在心底。
就在他以为这就是全部的时候,帝王下了最后一道旨意。
“告诉皇儿,待工事完毕,戴罪工匠酌情不诛。情可悯者世守皇陵,三代之后,允其择一男丁,赦罪籍、复本姓,以开枝散叶。”
“陛,陛下?”李总管听到太上皇居然能做到了这一步,惊恐至极,在那充满威严和决绝的目光中,重新低下了头颅,“老奴遵旨。”
见老伙计如此失态,宋继兴开怀大笑。
仁宗。
人家孩子的一番好意,朕岂能负之?
“象棋比赛?”
某位刚熟悉新居所的大佬,弹了弹手上的情报,冲一旁说道:“德胜,看到没有,咱们胆大包天的大小姐,又开始折腾咯。”
李总管发现太上皇的眼睛都快笑没了,暗暗翻了个白眼,接着微微躬身,“风波愈演愈烈,也该有个大事让大家去热闹热闹,王爷此举甚好。”
“呵,你个老东西,别以为站在背后,朕就不知道你在翻眼睛。”
宋继兴转身瞪了一眼,而后把手上的信纸放进一个小盒子里,又不时伸手抚摸怀里的那封奏疏。
当暗卫呈上东西的时候,他都没想到自己退位之后,还能得到小辈的特殊关怀。
因此,出于异样的小心思,送去京城的那份只是抄本,还被做成了精美的奏折。
“你说,那丫头怎么这么大胆,朕明明好好活着,她就敢盯上谥号,还把不能摆上桌的东西公然说了出来。”
“可能,王爷也不单单把您看成帝王吧,这是在为您出气。”
其实,李总管心里也是震惊的,这种提前堵死文官以后使坏,直接在当下拍板的做法,也只有王爷能干得出来。
不管她是出于救下那些愚民的目的,还是想一举多得,都让人分外佩服。
于公于私,太上皇都不该得到平庸的中品谥号。
仁宗,他完全受得起,而摆上了台面,文官也不至于闹得太难看,这是最好的结果。
宋继兴一想到当初干的事,自然也知道捞不到太好的谥号,等过几年自己宾天,皇儿可能还要付出不少代价,才能争到一个‘仁’字。
出于孝道,新皇是不能在老爹没死的时候谈这事的,否则就是心怀不轨,咒自己亲爹。
而白芨不同,她不姓宋,选择的切入点又是皇陵,完全是站在为朝廷和百姓考虑的角度去提及相关问题。
只要宋大爷本人不嫌晦气,其他人没资格说话。
“唉,薛丫头到底还是年轻,行事无所顾忌,应该再历练历练,万一朕真的生气了呢?”
李总管听到这句话直接不装了,无奈说道:“陛下,想笑就笑吧,您都说八百遍了。”
“放肆,朕有在笑吗?”
宋继兴板起脸,不再正向对着面前的老伙计,而是站起身在屋子里漫步。
一开始,他根本不打算来宁水,准备在苏州的事情结束后,彻底淡出众人的视线。
可那封奏疏的存在,让年迈的帝王心中不断响起一个声音,如果不去住一住薛丫头特意给自己修的屋子,以后肯定会后悔。
“孩子们怎么样,高兴坏了吧?”
“是的,尤其是小公主,吃过饭就领着人走遍了村子,还给所有人都送了礼物。”
“象棋比赛?”
某位刚熟悉新居所的大佬,弹了弹手上的情报,冲一旁说道:“德胜,看到没有,咱们胆大包天的大小姐,又开始折腾咯。”
李总管发现太上皇的眼睛都快笑没了,暗暗翻了个白眼,接着微微躬身,“风波愈演愈烈,也该有个大事让大家去热闹热闹,王爷此举甚好。”
“呵,你个老东西,别以为站在背后,朕就不知道你在翻眼睛。”
宋继兴转身瞪了一眼,而后把手上的信纸放进一个小盒子里,又不时伸手抚摸怀里的那封奏疏。
当暗卫呈上东西的时候,他都没想到自己退位之后,还能得到小辈的特殊关怀。
因此,出于异样的小心思,送去京城的那份只是抄本,还被做成了精美的奏折。
“你说,那丫头怎么这么大胆,朕明明好好活着,她就敢盯上谥号,还把不能摆上桌的东西公然说了出来。”
“可能,王爷也不单单把您看成帝王吧,这是在为您出气。”
其实,李总管心里也是震惊的,这种提前堵死文官以后使坏,直接在当下拍板的做法,也只有王爷能干得出来。
不管她是出于救下那些愚民的目的,还是想一举多得,都让人分外佩服。
于公于私,太上皇都不该得到平庸的中品谥号。
仁宗,他完全受得起,而摆上了台面,文官也不至于闹得太难看,这是最好的结果。
宋继兴一想到当初干的事,自然也知道捞不到太好的谥号,等过几年自己宾天,皇儿可能还要付出不少代价,才能争到一个‘仁’字。
出于孝道,新皇是不能在老爹没死的时候谈这事的,否则就是心怀不轨,咒自己亲爹。
而白芨不同,她不姓宋,选择的切入点又是皇陵,完全是站在为朝廷和百姓考虑的角度去提及相关问题。
只要宋大爷本人不嫌晦气,其他人没资格说话。
“唉,薛丫头到底还是年轻,行事无所顾忌,应该再历练历练,万一朕真的生气了呢?”
李总管听到这句话直接不装了,无奈说道:“陛下,想笑就笑吧,您都说八百遍了。”
“放肆,朕有在笑吗?”
宋继兴板起脸,不再正向对着面前的老伙计,而是站起身在屋子里漫步。
一开始,他根本不打算来宁水,准备在苏州的事情结束后,彻底淡出众人的视线。
可那封奏疏的存在,让年迈的帝王心中不断响起一个声音,如果不去住一住薛丫头特意给自己修的屋子,以后肯定会后悔。
“孩子们怎么样,高兴坏了吧?”
“是的,尤其是小公主,吃过饭就领着人走遍了村子,还给所有人都送了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