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读书的天赋,他的脑子也很好使,姐姐没有反对亲娘给自己盖屋子,已经能说明很多东西了。
“姐,普通百姓一辈子也用不到官话,可这不能说官话没用,特定的时候会有奇效,只是一般人接触不到。”
“嗯,还有呢?”
还有?
也就是说,这个方向是对的,姐姐的用意是官话的用途上。
“姐,您的意思是,我们以后会接触许多官面上的人?”
白芨盯着少年看了好一会才缓缓点点头,随后继续迈步前进。
“蜀汉先主为请武侯出山不惜三顾茅庐,期间数次行错路途,后被樵夫歌声所引,方找到正主。
小弟,若你是刘皇叔,身处荒野之外,初听樵夫所唱之词,该作何感想?”
“此地必有大贤。”
白青松几乎没有思考就说出这个结论,因为这个故事经后世无数人探讨,得出的结论很一致。
大家都认为诸葛武侯和姜太公一样,都在稳坐钓鱼台,等待明主上门。
“姐……姐,有什么不对吗?”
可白芨的眼神让少年开始不自信起来,耳朵根都红透了。
“没有不对,但你只把目光局限在了武侯身上,忽略了樵夫。小弟,白氏一族当前只是樵夫,官话代表歌声。”
这番话如同惊雷,轰隆一声在白青松的脑海中炸开,让他彻底想明白了。
砍柴的樵夫会唱歌不稀奇,可词意中包含的深远意境和抱负,会让识货的人为之惊叹。
刘皇叔必然是先对樵夫感到惊奇,留下深刻的印象之后,借机攀谈才能得知其中的缘由。
作为万千普通人中的一员,与当世人杰交谈的这个机会,无比珍贵。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姐,您想用官话突出白氏的不同,以此为族人造势吗?”
这个见解让白芨意识到,当初那个小可怜确实长大了,除了脑袋瓜依旧聪明,还开阔了不少眼界。
“对。咱们的底子太薄,如果可以的话,姐也希望前山村能和文氏一样,来点高端的东西。”
白青松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去接。
他和姐姐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两人见面的次数都能算出来,可似乎每一次长姐都出现在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刻。
从山下相逢,到打上白家,再到教授图解之法助己读书,直至今日……
少年以前也想过,姐姐是不是因为不喜欢自己,才会显得冷淡。
所以他为了让自己变得有用拼命读书,提前下场考秀才也是想给姐姐争一口气。
如今看来,好像想多了。
就像娘和族人说的,大小姐从不插手和关心具体的事,单独找你就表示你能派上用场了。
呼,长姐还是那个长姐,五年过去,依旧没变。
“姐,我们以前说好了,我读书每花一笔钱都要还的。”
“哦,是有这个事,你确定现在来兑现?”白芨稍感意外,这个小家伙比自己想的还要聪明。
长姐皱起的眉头让白青松能够确定,以前姐姐一直把自己当小孩子,从今天开始才有进入视线的资格。
他压下这个令人振奋的猜想,尽量用平稳的声调给出答复:“嗯,我现在是独户的男丁,也算一家之主。”
迎着少年坚定的眼神,白芨把玩树枝的手顿了顿,轻声说道:“如果,姐想让你今后都留在村子,失去走出宁水实现心中抱负的机会呢?”
没有了心中的犹疑,白青松的脑子分外清明,想也不想就回道:“姐,读书当官是为了造福于民,可我觉得在村里一样能做到。”m..com
话落,他觉得这样不够有说服力,接着补了一嘴,“和我一辈的只有明书哥和几位族兄之前读了书,要按事实而论,我白青松,三房五支唯一男丁,才是白氏第一个有功名的人。”
带有几分骄傲和孩子的气话把白芨逗乐了,“那你能猜到姐姐对你的安排?”
“嘿嘿,猜到一点。姐,将来我一定帮大外甥管好族人,也不仗着舅舅的身份欺负他。”
白青松不傻,跟四个孩子一起玩了几次就什么都明白了,此刻表起忠心不带一丝犹豫的。
看到坦诚纯净的眸子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白芨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虚伪的话姐姐就不说了,太上皇有意把小胡莺指婚给斯辰,以大崽的性格,身边若没有一个血亲长辈替他分析分析,我怕这小子日后看不清。”
第二次感受到这种温暖,白青松不禁舒服得用头蹭了蹭姐姐的手心。
等听到如此隐秘的消息,他一时有些愣住了,仿佛全身都包裹在暖流之中。
血亲吗?
这种被信任的感觉,真好。
“姐,这种事是不是太早了点?”
白芨摆摆手,轻叹道:“婚事不在明处定下,太上皇应该会暗中留一份圣旨,日后斯辰愿意就有效。唉,孩子长得太快,我已经看不透了。”
白青松头一回见到姐姐露出这种无力的表情,感到新奇的同时,觉得这样的姐姐更真实了一些。
他咧开嘴笑了,拍着胸脯保证,“姐,您放心,我是斯辰的亲舅舅,娘亲舅大,我会帮你看好他的。”
底蕴是需要时间积累的,只过了短短五六年,以白氏为主的前山村从当初的纯农户家族,能有现在的模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作为外人眼中三位皇子、一位公主的母家,将来要经受的算计和针对,还有各式各样的关注目光,无疑会让白氏成为风暴中心。
宋继兴是帝王,自然以江山延续和稳定为主,这些小事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或许,有了卫明业的前车之鉴,他心中巴不得白氏完不成转变更进一步,日后在大崽的带领下,安安心心种地过日子。
毕竟,那个别出心裁四处嫁女的计划,在不能拿到台面清算的情况下,到现在都没弄干净。
皇帝的心思,不难懂也不好懂。
白芨亲眼望着老一辈离开,随即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年轻一辈,最终停留在最边缘的白青松身上。
“小弟,陪我走走。”
“诶。”
十五六岁的少年立刻从人群中走出,安安静静地跟在长姐身后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温暖的笑意。
“在想什么?”白芨随手抓了路边的一根枯枝把玩,偏头问了一嘴。
“姐,我想到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哦,你还记得自己呆头鹅的样子?”
听到满是调侃的语气,白青松红着脸争辩了一句,“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嗯。”白芨轻声应和,甩了甩手上的小树枝,专心走路。
自打白苏氏以儿子的名义申请了房屋,彻底搬出山庄之后,白青松就不再单纯是个没长成的男丁,而是一家之主,甚至可以说是三房将来的牌面人物。
村里的氛围看起来再和谐,依旧改变不了白氏分三房,外姓自发抱团,后进族人关系更紧密的现状。
这是时代所限天性所致,白芨也无力改变什么。
当下的平民压根没有多少人权,除开大罪连坐机制,律法本身也不健全,老百姓只能聚在一起取暖,共同抵御外来的危机。
谁都知道分田到户比大锅饭的效率高,但前者必须依托于可兑现的人权和完善的法治,少了这两样,背靠强大的家族才是普通人生存下去的关键。
单打独斗在大兴是不现实的,都不说万一族长疏忽,让一人犯了大错连累全族下狱,单单是旱季为了跟隔壁村子抢水打群架,族人一个都不能少。
而以家族形式在一起生活,小团体的存在就不可避免。
“小弟,你来说说,族人集体学官话有什么用?”白芨突然站住了脚步,又冷不丁地开口。
白青松外出游学近一年,还在文家拜了文老太爷为师,见识远超从前。
底蕴是需要时间积累的,只过了短短五六年,以白氏为主的前山村从当初的纯农户家族,能有现在的模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作为外人眼中三位皇子、一位公主的母家,将来要经受的算计和针对,还有各式各样的关注目光,无疑会让白氏成为风暴中心。
宋继兴是帝王,自然以江山延续和稳定为主,这些小事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或许,有了卫明业的前车之鉴,他心中巴不得白氏完不成转变更进一步,日后在大崽的带领下,安安心心种地过日子。
毕竟,那个别出心裁四处嫁女的计划,在不能拿到台面清算的情况下,到现在都没弄干净。
皇帝的心思,不难懂也不好懂。
白芨亲眼望着老一辈离开,随即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年轻一辈,最终停留在最边缘的白青松身上。
“小弟,陪我走走。”
“诶。”
十五六岁的少年立刻从人群中走出,安安静静地跟在长姐身后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温暖的笑意。
“在想什么?”白芨随手抓了路边的一根枯枝把玩,偏头问了一嘴。
“姐,我想到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哦,你还记得自己呆头鹅的样子?”
听到满是调侃的语气,白青松红着脸争辩了一句,“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嗯。”白芨轻声应和,甩了甩手上的小树枝,专心走路。
自打白苏氏以儿子的名义申请了房屋,彻底搬出山庄之后,白青松就不再单纯是个没长成的男丁,而是一家之主,甚至可以说是三房将来的牌面人物。
村里的氛围看起来再和谐,依旧改变不了白氏分三房,外姓自发抱团,后进族人关系更紧密的现状。
这是时代所限天性所致,白芨也无力改变什么。
当下的平民压根没有多少人权,除开大罪连坐机制,律法本身也不健全,老百姓只能聚在一起取暖,共同抵御外来的危机。
谁都知道分田到户比大锅饭的效率高,但前者必须依托于可兑现的人权和完善的法治,少了这两样,背靠强大的家族才是普通人生存下去的关键。
单打独斗在大兴是不现实的,都不说万一族长疏忽,让一人犯了大错连累全族下狱,单单是旱季为了跟隔壁村子抢水打群架,族人一个都不能少。
而以家族形式在一起生活,小团体的存在就不可避免。
“小弟,你来说说,族人集体学官话有什么用?”白芨突然站住了脚步,又冷不丁地开口。
白青松外出游学近一年,还在文家拜了文老太爷为师,见识远超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