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着放下了心，余光打量到陛下貌似很宝贝手腕上那根明显粗制滥造的珠串，才发觉对方成长得太快了些。
不到一年时间，就有太上皇六成的功力了。
“严大人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胡大人，此事您怎么看？”
左都御史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听到严大人的反问，但笑不语。
下一刻，他直接对上方皇帝拱手行礼，“陛下，您的手串很别致，下臣眼热不已，您能不能告诉臣，这是哪买的？”
严尚书：……
这，老大人您还是悠着点吧。
然而，宋承业听到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心情颇好地回了一嘴，“呵，这可是买不到的。”
胡老大人一脸恍然，露出些许遗憾的表情，说道：“陛下好福气。”
“老大人的福气才好，儿孙满堂啊。”
宋承业真心实意地回了一嘴，与不远处的老狐狸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这番不经意的对话，实际上是在做交易。
胡大人通过夸赞珠子对皇帝表态，此次大案都察院会一跟到底，皇帝点头表示交易达成，胡远志明年就是苏州知府。
可是大案要案原本就在三法司的职责之内，都察院肯定要参与的，根本不需要表态。
而胡远志当苏州知府，是白芨和宋大爷之间的约定，只要胡远志人口工作做得好，苏州知府跑不了，也无需皇帝特意点出。
他们看似做了废操作，却是打了一波精妙的配合。
这是故意演给老狐狸看的，不是顶级的人精都上不了当。
两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把宁水那边给摘出来。
日后哪怕胡远志当了知府，有心人追寻蛛丝马迹，也只会认为是今日胡老大人为了孙儿与陛下达成了交易，不会想到这是白芨的手笔。
之所以要如此做，是为了减少亲王代掌江淮全境的阻力，少一个让别人借题发挥的理由。
胡老大人通过兵部尚书迟迟没有进京，江淮总督空悬的事实猜到了陛下的打算，主动配合了一波。
作为亲爷爷，关于长孙的仕途，他平时不好插手。
但对孙儿的贵人投桃报李，这是应该的，做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这不，老大人的一番操作，立刻就看傻了不少人。
今天的朝议主题本是救灾，现在皇帝和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居然拉起了家常，气氛显得极为怪异。
别人根本听不懂这不合时宜，也略显唐突的话，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皇帝陛下乐得看戏，伸手摸了摸闺女用边角料玉石做成的手链，一点都不嫌弃，反正只要是小丫头亲手做的，碎布头也稀罕。
毕竟曦月喜欢玉石，还是个貔貅的性子，自己早就知道了。
能从她手里抠点东西出来，那是真不容易，父皇没少抱怨这个。
“好了，救灾的事情不劳各位大人烦心，朕希望各位大人好好想想那些银子的事。”
“陛下……”
宋承业不给众人反驳的机会，直接起身离开坐席，临走前加了一句，“哦，午饭自有人送来，朕万万不会薄待了有功之臣。”
眼看皇帝说完就走，明显要动真格，一些火候稍浅的官吏站不住了。
“严大人，您说句话呀，陛下这是什么意思，灾民的事真不用我们管？”
严尚书捋了捋胡须，想到刚才老大人和陛下之间的机锋，瞬间就明白了。
“各位，你们真是难为我了，我也是一无所知啊。”
陛下是和那位学的吧，难怪左右羽林卫少了大半呢，原来是出去救灾了。
还有新设的医者行会，啧啧，真是上天保佑啊。
……
宋承业丢下满朝大臣，直接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大殿。
他故意不解释清楚就是在拖时间，因为今天是最好的机会，只要能找到些许罪证，可以掌握绝对的主动权，案子查到哪都由自己说了算。
但也仅限于今天，一旦这些人有了警觉，回去后必然会有所防备，提前找好替罪羊。
“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沈姑娘、皇嫂，你们有收获吗？”
沈清书郑重点头，指着足有小半人高的账本，说道：“陛下，这些都是有问题的账本，臣女与王妃娘娘还在细查可疑之处。”
“嗯？”宋承业皱了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们知道这些账本有问题，却不知道问题在哪？”
“对。”
“那你们怎么确定这些是假账？”
赵静姝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嘴，“我们是用姐姐教的法子查的，可以很快确定有七成作假可能的账本。”
听到这个答案，宋承业顿时不说话了，随便抓了本帐在手上。
翻看几页之后，他突然想到小家伙曾用鱼来暗示自己送玉的举动，顿时眼睛一亮，快速翻找起来，没过多久便查到了这本账的端倪。
原来是用替代互换之法，以炭替银，若不是提前知道这账有鬼，普通人真看不出来。
呵，不就是玉嘛，等朕这回多抄几个府邸，闺女要多少都有。
“哈哈哈哈，泱泱天朝上邦，竟然拿不出三十万两的赈灾款，你们可真是朕的股肱之臣啊。”
“陛下，当务之急是以万民为先，还请您开私帑应……”
啪。
这位大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暴怒不已的宋承业用杯子砸了个结结实实，直接摔倒在地上。
“应急，你们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啊？上半年，父皇收缴查抄几百处府邸，入国库存银足有七百余万，你们能告诉朕，这些钱去哪里了吗？”
“年前，海州上缴税银一百一十万，大小姐在苏州府缴获赃银近一百三十万，这些都是足银不是虚假的年入，谁来说说这个银钱的去向。”
“还有，今年阳城领头种植甜菜，百姓因榨糖得利，净入倍于去岁，阳城的税收首次足额收齐。
可是，隔壁的州府居然因为一场雪灾，出现大片逃荒流民。你们能说说，他们为什么不去隔壁的阳城府避难，要千里迢迢跑到京城吗？”
站在龙椅前面的皇帝，对着满朝的文武问出了致命三问，却没一个人敢吭声。
“都哑巴了？朕还记得，当初你们信誓旦旦，说路引之政弊大于利，现在呢？柳大人，你是东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没什么想说的吗？”
面对皇帝连珠炮似的发问，数九寒天站在风口的大臣有苦难言。
柳尚书清了清嗓子，躬身回道：“陛下，事有轻重缓急之分，案要查，灾却等不得。等灾情平息，该审审该查查，绝不姑息任何一人。”
一看对方还是老一套，想用拖字诀最后来个不了了之，宋承业被气得发笑。
“哦，若是朕就想现在搞清楚呢？”
“陛下，您想现在查清也行，只是还请您先行定下救灾抚民的章程。”
“尚书大人果然是忧国忧民，我大兴的柱石啊。”
几次三番被皇帝阴阳怪气，作为内阁首辅的柳大人忍不住了，当即跪地请奏，“下臣当不得陛下之言，还请陛下以万民为重。”
“请陛下以万民为先。”
“呵，都起来吧，等你们找朕商议救灾的事，鱼骨头都吃不上。”
“陛下，您？”
宋承业看到一水惊慌加疑惑的面孔，心情极度舒畅，悠然坐回了龙椅，懒得去解释什么。
还是闺女会说话，这些人可不就是连鱼骨头都捡不着热的么。
朕不出宫都知道雪有多大，这些人倒好，足足过了五天才来禀报。
皇帝不解释，也不发声，下面的人着急也没用，只能干耗着，开始窃窃私语。
户部尚书严崇礼发现陛下此刻的心情很好，应该是提前对灾情有了应对，所以不慌不忙。
“哈哈哈哈，泱泱天朝上邦，竟然拿不出三十万两的赈灾款，你们可真是朕的股肱之臣啊。”
“陛下，当务之急是以万民为先，还请您开私帑应……”
啪。
这位大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暴怒不已的宋承业用杯子砸了个结结实实，直接摔倒在地上。
“应急，你们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啊？上半年，父皇收缴查抄几百处府邸，入国库存银足有七百余万，你们能告诉朕，这些钱去哪里了吗？”
“年前，海州上缴税银一百一十万，大小姐在苏州府缴获赃银近一百三十万，这些都是足银不是虚假的年入，谁来说说这个银钱的去向。”
“还有，今年阳城领头种植甜菜，百姓因榨糖得利，净入倍于去岁，阳城的税收首次足额收齐。
可是，隔壁的州府居然因为一场雪灾，出现大片逃荒流民。你们能说说，他们为什么不去隔壁的阳城府避难，要千里迢迢跑到京城吗？”
站在龙椅前面的皇帝，对着满朝的文武问出了致命三问，却没一个人敢吭声。
“都哑巴了？朕还记得，当初你们信誓旦旦，说路引之政弊大于利，现在呢？柳大人，你是东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没什么想说的吗？”
面对皇帝连珠炮似的发问，数九寒天站在风口的大臣有苦难言。
柳尚书清了清嗓子，躬身回道：“陛下，事有轻重缓急之分，案要查，灾却等不得。等灾情平息，该审审该查查，绝不姑息任何一人。”
一看对方还是老一套，想用拖字诀最后来个不了了之，宋承业被气得发笑。
“哦，若是朕就想现在搞清楚呢？”
“陛下，您想现在查清也行，只是还请您先行定下救灾抚民的章程。”
“尚书大人果然是忧国忧民，我大兴的柱石啊。”
几次三番被皇帝阴阳怪气，作为内阁首辅的柳大人忍不住了，当即跪地请奏，“下臣当不得陛下之言，还请陛下以万民为重。”
“请陛下以万民为先。”
“呵，都起来吧，等你们找朕商议救灾的事，鱼骨头都吃不上。”
“陛下，您？”
宋承业看到一水惊慌加疑惑的面孔，心情极度舒畅，悠然坐回了龙椅，懒得去解释什么。
还是闺女会说话，这些人可不就是连鱼骨头都捡不着热的么。
朕不出宫都知道雪有多大，这些人倒好，足足过了五天才来禀报。
皇帝不解释，也不发声，下面的人着急也没用，只能干耗着，开始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