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想到了,难怪今年每家都发了凭条而不是十户共一张,原来是这个意思?”
直到此时人们才意识到,之前衙门一改往常的惯例,用意在这里。
这话引得许多人点头赞同,有人当即对以户为单位的政令发表看法,表示这样做对安分守己的人家很好。
年会带来的话题正热,冷不丁又来了这么一出,彻底让县城开炸。
百姓觉得大小姐请所有人吃饭,颇有一种与民同乐大家一起开心的意味。
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人,纷纷拔腿往回跑,将这件好事飞速扩散。
一直站在不远处观望的吴刚等衙役,看到人群换了一批又一批,总算找到机会拦住了帮忙读告示的那名年轻人。
“小哥且慢走。”
一身灰色布袍的年轻人略显狼狈地从人群中挤出,口干舌燥正准备去找碗水喝,突然发现身前出现了几个穿着像捕快服饰,却又明显不同的带刀差役。
他心中一惊,不知对方什么来意,连忙躬身行礼,“小可朱深,见过几位差爷。”
吴刚已经当了好一段时间的班头,一听一打量之间已然明白了几分,连忙带人还礼。
“兄台别怕,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请问,你家住哪里,是城里还是哪个里甲?”
听到自己没犯事,小朱微微松了口气,但后面的问题却让他皱起了眉。
“几位差哥,我不是本地人士,刚才就是瞎凑热闹。”
“那你的口音?”
“哦,我在宁水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这个答案出乎吴刚的预料,没想到自己盯了很久的人才,居然不是宁水人。
正在他失望的时候,副班头接了一嘴,“朱兄弟,你这回来宁水是探亲,还是?”
眼前三人大概是朱深见过的最和善的公门中人,不由得心生好感,坦言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次是路过,准备去江州。”
“你去江州干什么?”吴刚也反应过来了,语气急促地问了出来。
“承蒙座师抬爱,不忍深放弃科举一道,故此写了封举荐信,给在下谋了个差事。”
“找事做?兄弟,你为了一份差事就让恩师背上大人情,这不妥啊。”
这话一出,朱深的脸色立刻涨红,可还没等他想好言语,对面的差哥又说话了。
“我们王爷现在正在招人呢,我看你最少也是个童生,何必去江州那么老远?”
“可是……”
“别可是了,你要能自己解决生计,还能省下恩师的人情,这多划算?”
“对呀朱兄弟,不管成与不成,咱先进去了解一下,这是正经的官府衙门,坑不了人的。”
耳边不断传来劝诫,朱深最终还是被吴刚那句不用让恩师欠人情的话打动了。
至于另一人说的正经官府衙门,他怎么都不相信。
衙门,还需要跑到大街上拉人吗?
吴刚几人半拉半拽把人扯过县衙大门,随即就换了一副样子,兴奋地冲门房嚷嚷:“老李,老李,快快,这里来了条大鱼,赶紧把大人给叫出来,一会人跑咯。”
穿着崭新工作服,只有一条胳膊的门房上下扫了眼来人,咧嘴笑了,“诶,我这就去叫大人,吴班头可得把人看好了。”
“知道了,您快去吧,跑不了。”
朱深:……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我有点慌。
好几年没来过宁水的书生,总觉得今天开了眼了,在三个大汉的包围之下,瑟瑟发抖。
然而,等他见到了本地的知县,画风彻底不对了。
“什么,你是个秀才?”
“是的大人。”
“哦,小兄弟别见怪,我这是高兴的。这样一来,你的待遇就要往上提了,月禄八钱,食宿全包,每月还有餐补、车补、文房四宝……”
……
从县衙出来,朱深整个人都是傻的,手上捧着一套工服,双眼无神地回到了小巷尽头的姑妈家里。
蹲在地上择菜的大婶,看到原本好好的侄儿变得失魂落魄,立刻抛下手里的东西走上前。
“咦?呀,深儿,你被衙门选中了?”
没等侄儿回话,她自己被巨大的喜悦冲击到,拍着大腿高喊,“老头子快出来,祖宗显灵了,咱家深儿吃上公家饭了。”
坐在门内编筐的汉子探出头,看到媳妇手里的东西,瞬间震惊。
“这,这?家里的,快别愣着了,赶紧把鸡杀了哇,我去吴老二那里买两碗酒。”
“说得对,你快去快回,别在外面说太久。”
朱深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只看到姑姑提着刀到处撵鸡,腿脚不怎么利索的姑父拖着腿去两条街外的酒肆打酒。
眼前的一幕幕,让他觉得自己没选错。
“姑妈,我……”
“别你啊我了,你先坐着歇会。深儿,我跟你讲啊,有造化可要抓住了,咱得好好干,争取把这身衣服变成正式的,以后就是铁饭碗,一辈子都不愁了。”
小朱总算抓住了一点苗头,难怪官府的衙门还要去拉人,弄得跟山贼入伙似的,原来这些都是临时的。
前有知县大人描绘的场景,后有老两口的真实反应,他发现这个地方确实值得留下。
与京城的压抑不同,临近年关的宁水县处处散发着浓郁的过年氛围。
小孩子自由自在地穿梭在花花绿绿的街市,捡爆竹的间隙,不时被茶摊上各位大汉吹水的动静吸引,频频抬头张望。
年会带来的热闹持续不断,给好不容易处于闲暇状态的百姓带来无尽谈资。
县衙门口,好不容易送走了骂骂咧咧的同僚,孙县令看了看天色,挥手让手下去准备浆糊。
他刻意选在大年前一天张贴出告示,只为了给城里的热闹添把火,因为大小姐真请大家吃饭了。
十碗席,包含一汤、一甜点和四凉四热八道正经菜品,其中至少要有鱼、鸡两盘整荤,以及一整条肘子这种压桌子的大菜。
不论老百姓怎么去搞,但凡想靠上这个名头,席面的花费差不多二百文打底。
衙门虽说不给现钱,却可以抵扣来年所交税赋这种必须的支出,和现银没有差别,很像老百姓提前往县衙存了银子。
大家拿着今年下半年的缴税凭据,以户籍录入的家庭为单位,到明年就能扣减相应的缴税数额。
告示挂出来不久,上面的浆糊都没干,整个县城的百姓闻风而动,把告示栏围得结结实实,差点当场把木头架子给拆了。
任何消息和举措的推出,论影响力根本不能与发钱相提并论,普通百姓就是这么实在。
“前面的快说说啊,为啥发钱,还有这发钱又是怎么发,什么时候发,发银角子还是铜板?”
“就是就是,别光顾着自己看,急死人了都。”
“别挤,别挤,弄倒了告示栏大家都得吃板子。”
一时间,县衙门口人山人海,比大集都热闹,有人忍不住吼了一声,随后大声念出了告示。
读告示那位仁兄显然是个懂生活的,张嘴就告诉后面人没有现钱拿,给现场狠狠降了一波温。
等他表达清楚整个文书的意思,众人总算明白了今天这一出的由来。
“嘿,原来大小姐说请大家伙吃饭是真请啊,还是十碗席呢,真大方。”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你没听说嘛,交了税的才有。”
“嚯,你这话可真有意思,不是本县的人,不给衙门交税,大小姐凭什么请他吃饭?”
“可别瞎说啊,我没别的意思,我也是交了税的,里面有我一份。”
“合着你是炫耀啊,哈哈,误会了不是?”
“这哪是炫耀,我们家是巷子里第一个缴税的,差哥都夸了的,我随口一说,真不是炫耀。”
围观群众:……
好家伙,你这还不叫炫耀?
不过,这事咱也有份,纳税的凭条好生放着呢。
与京城的压抑不同,临近年关的宁水县处处散发着浓郁的过年氛围。
小孩子自由自在地穿梭在花花绿绿的街市,捡爆竹的间隙,不时被茶摊上各位大汉吹水的动静吸引,频频抬头张望。
年会带来的热闹持续不断,给好不容易处于闲暇状态的百姓带来无尽谈资。
县衙门口,好不容易送走了骂骂咧咧的同僚,孙县令看了看天色,挥手让手下去准备浆糊。
他刻意选在大年前一天张贴出告示,只为了给城里的热闹添把火,因为大小姐真请大家吃饭了。
十碗席,包含一汤、一甜点和四凉四热八道正经菜品,其中至少要有鱼、鸡两盘整荤,以及一整条肘子这种压桌子的大菜。
不论老百姓怎么去搞,但凡想靠上这个名头,席面的花费差不多二百文打底。
衙门虽说不给现钱,却可以抵扣来年所交税赋这种必须的支出,和现银没有差别,很像老百姓提前往县衙存了银子。
大家拿着今年下半年的缴税凭据,以户籍录入的家庭为单位,到明年就能扣减相应的缴税数额。
告示挂出来不久,上面的浆糊都没干,整个县城的百姓闻风而动,把告示栏围得结结实实,差点当场把木头架子给拆了。
任何消息和举措的推出,论影响力根本不能与发钱相提并论,普通百姓就是这么实在。
“前面的快说说啊,为啥发钱,还有这发钱又是怎么发,什么时候发,发银角子还是铜板?”
“就是就是,别光顾着自己看,急死人了都。”
“别挤,别挤,弄倒了告示栏大家都得吃板子。”
一时间,县衙门口人山人海,比大集都热闹,有人忍不住吼了一声,随后大声念出了告示。
读告示那位仁兄显然是个懂生活的,张嘴就告诉后面人没有现钱拿,给现场狠狠降了一波温。
等他表达清楚整个文书的意思,众人总算明白了今天这一出的由来。
“嘿,原来大小姐说请大家伙吃饭是真请啊,还是十碗席呢,真大方。”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你没听说嘛,交了税的才有。”
“嚯,你这话可真有意思,不是本县的人,不给衙门交税,大小姐凭什么请他吃饭?”
“可别瞎说啊,我没别的意思,我也是交了税的,里面有我一份。”
“合着你是炫耀啊,哈哈,误会了不是?”
“这哪是炫耀,我们家是巷子里第一个缴税的,差哥都夸了的,我随口一说,真不是炫耀。”
围观群众:……
好家伙,你这还不叫炫耀?
不过,这事咱也有份,纳税的凭条好生放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