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天堂鸟
霍子干站在窗前发呆,窗户映出他模糊的脸,一道闪电打在天际,清晰可见的滂沱大雨瞬时又融进黑夜里,只有哗啦啦的雨声,这场暴雨来得突如其来,足以打乱人心。
电话铃响起来,是经纪人打来的,霍子干看了一眼没接,只拎着手里的啤酒狠狠吞了一口。
他心里打鼓,觉得今晚会有事发生,而这件事似乎和刚刚在发布会上发生的一幕有关。
那视频不是他放出去的,除了他还会有谁知道?
电话突然又响起来,霍子干不耐烦的拿起手机,这次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蹙着眉想了一下,接起来:「喂,谁啊?」
对方轻笑着,声音带着幸灾乐祸:「你还不走,是等着唐晚找你算账吗?」
「你是谁?」
「谁?」那人笑着重复了一句,似是在嘲笑,又似乎在反问。
这种高高在上的蔑视让霍子干怒火中烧:「你到底是谁!别装神弄鬼的!」
「当然是帮助你的人,记住,我们的敌人都是一样的。」
霍子干有些不明白了:「敌人?我哪有什么敌人?」
「啧啧啧。」男人笑着说:「看来你很没有自知之明,你这么对付唐晚,她会放过你吗?或者,宴非白会放过你吗? 」
霍子干捏着手机急急吼道:「不关我的事!那个视频不是我放出去的,我可是公众人物,他们能拿我怎样?」
「是吗?」神秘男人笑着反问,好似他是这个游戏的操控者一般,又好似他已经制定好一切规则。而唐晚,宴非白,以及他都成了这个人的提綫木偶,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掌控。
霍子干突然生出巨大的恐惧,声音不自觉带着一丝丝颤抖:「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果然,那男人轻声说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谁他妈要跟你玩游戏,装神弄鬼!滚蛋!」他一把将电话挂断,然而下一秒,屋里和房间里所有的家庭电话都响了起来。
一串接一串的电话铃声像是催命的符咒,像是索命的梵音,又像午夜凶铃那般弄得霍子干心慌意乱,忍不住一步步后退。
突然,电话铃声都停了,而门却被敲响了,霍子干呼吸急促的瞪着门的方向,这么晚了,谁会来?
他慢慢走到门前,在猫眼里看了半天,却什么也看不到。他在屋里看了一圈,没找到任何可以做防身工具的武器,皱着眉看了看手里啤酒瓶,一鼓作气喝干净,拿着个空瓶子慢慢打开门。
屋外站着一个姑娘,穿着发布会当夜的金色晚礼服,头发乱糟糟的垂在腰间,她大概是被雨淋过,浑身湿透,格外狼狈,可哪怕是这样,那张美丽的脸依旧无懈可击,让人垂涎,莫名带着几分娇弱的美感。
但霍子干经过刚才一阵恐吓,已经无心欣赏她的美貌,对於唐晚的突然到来也充满戒备,他把空瓶子挡在自己胸前做防备状,皱眉看她:「你来这儿干什么?」
唐晚慢慢弯起唇,她生得真的是很美,只要想展现自己的魅力,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住。
霍子干是个爱美之人,一时有些懵了,赶紧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收起来,依旧防备的看着她:「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宴非白身边吗?」
「是啊。」她轻飘飘的开口,笑盈盈的看着他:「我本来应该在他身边的。」
「赶紧走!趁我没报警之前。」
「报警?」唐晚挑起眉,依旧笑盈盈的:「你为什么要报警?」
「你大半夜私闯民宅!还这副样子!就不怕被狗仔拍到吗?」
唐晚脸上很平静,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对视,她的身后是雨夜惊雷,飘摇的树枝仿佛要被狂风吹得连根拔起,她却站得笔直,像迎风招展的峭壁之花,令对面的霍子干渐渐处於下风,活生生被她的气场压下来。
就在一片静谧中,唐晚的右手慢慢抬起来,而霍子干的眼睛也慢慢瞪大。
她手里拿着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正正好好对准他的脑门。
霍子干的心脏猛然加快了速度,大脑当机好几秒,想说什么却任何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瞪大眼惊惶的看着唐晚。
现在他手上的那个空瓶子仿佛成了綉花枕头,在这把枪面前变得微不足道。
唐晚一步步走过来,枪口移下来抵在他胸口处,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却格外阴冷:「还报警吗?」
「不不不……不要!你不要冲动!这是枪!唐晚你这是杀人,你要坐牢的,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
唐晚笑着说:「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但是你怕!不是吗?」
是!他当然怕!他怕得要死,怕得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怕得手脚冰凉身体颤抖。
霍子干突然想到什么:「你这枪是假的!咱们国家不能配枪!你想拿个玩具枪吓唬我,唐晚我要告……」
「嘭!」唐晚一枪打爆了右上角的监控器,装了消.音器的枪声不算大,在这种雷电交加大雨滂沱的天气里很快就被淹没。
霍子干蒙着耳朵,瞪大眼睛楞在原地,真枪,是真的枪!
唐晚把枪重新抵在他胸口,轻轻戳了一下:「进去。」
霍子干被吓得一颤,赶紧举起双手往后退:「你别冲动,小心走火,你想想宴非白,他还在等你,他这么爱你怎么能忍心看你坐牢?唐晚,你还这么年轻,你不能杀人,你不能毁了你的一生!」
他说的好像是在为她好,可唐晚知道,他这是试图让她恢复理智,但是唐晚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这把枪是在宴非白书房里看书时无意间发现的,当时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正好有用。
唐晚反手把门关上,扫了一眼霍子干手里的啤酒瓶:「放下。」
霍子干乖乖的放下瓶子,再次举起手,小心的后退。
他在试图找机会反击,并且温声安慰唐晚:「别冲动,想想宴非白,想想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唐晚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冷静的用枪抵在他脑门上,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很想活下去?」
霍子干楞了一下,快速的点点头,唐晚笑起来:「那就跪下来求我。」
这句话霍子干简直再熟悉不过。
一个星期之前他同样对她说过这句话。
这时候他才知道,唐晚是真的记仇,幷且绝不肯吃亏,到底谁他妈说过她很温柔?这特么能叫温柔?
作为一个男人他不愿意,可作为一个小命都被她捏在手心的可怜人,他又不得不愿意,霍子干在这两者之间犹豫徘徊。
唐晚似乎是等得不耐烦,慢慢的扣动扳机:「不愿意的话那你就去死吧。」
「不要!我跪我跪!」
霍子干直挺挺的跪了下去,膝盖磕到地板的声音很清脆。
唐晚觉得非常悦耳,淡淡勾起唇:「现在,给我磕头。」
「什么?」
唐晚再次扣动扳机威胁。
霍子干慌忙说:「别冲动!磕!我磕!」
他很快磕了三个头,每一次都将脑门碰到地板上,仿佛在对唐晚表示她的臣服。唐晚高高在上的看着他,谁能想到镁光灯下的宠儿,粉丝心目中的最佳偶像,着名一綫男演员正在给她磕头。
霍子干却在抬头时,动作很快的朝唐晚冲过去,唐晚被这突然的一击弄得扔开手里的枪。
她被霍子干摁在地板上,他的双手用力掐在唐晚脖子上,充血的眼睛狠狠瞪着她:「你噉瑟什么!你他妈不就是个女人吗?充什么英雄好汉!老子弄死你!」
唐晚肺部的氧气快被压榨空了,咽喉像是要被霍子干捏断,她苍白的脸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
看着这样柔弱且苦苦挣扎的唐晚,霍子干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有趣的想法。
他是真的对唐晚很感兴趣,哪怕是这种境地之下,她这张脸依旧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他突然笑起来:「你说我要是睡了你,宴非白会不会疯?」
唐晚不敢置信的睁大眼,挣扎得更加疯狂,然而男女体力悬殊……
**
张禾芮和葛御赶到庄园的时候,骆庭正从宴非白房间出来,没有看到唐晚,大家都有点意外,连忙找来罗管家和吴女士问话,竟然一问三不知。
调出监控才知道,唐晚已经拿上宴非白书房那把枪,趁着天黑谁都没发现的时候跑出去了。
所有人的心都往下沉,骆庭一下子坐在沙发上,只觉得完了。
如果唐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宴非白必定怪他没看好。
张禾芮的声音带着哭腔:「快!我们去找她,她这样不行的,要是犯事了怎么办?」
「可是她会去哪里?」葛御叉着腰,也是急得不行。
张禾芮记得团团转,突然楞住,像是想到了什么:「霍子干!晚晚这几天很奇怪,但是跟霍子干的联系很密切,我觉得他应该会知道,或者,唐晚是去找他了!」
骆庭和葛御让罗管家照顾好宴非白,其他人赶紧上车去霍子干家。
……
霍子干一只手掐着唐晚的脖子,低下头正准备去拉唐晚的衣服拉链。
地上的唐晚像是死了一样不再挣扎,霍子干奇怪的看她一眼。
突然间,他手臂猛地一痛,霍子干有些发懵的看过去。
他的小臂上插着一把匕首,唐晚的手上粘满鲜血,似乎因为太用力,也把自己的手划伤了,可她却不管不顾的把匕首再次摁进他的血肉里。
「啊!--」霍子干疼得浑身发抖。
唐晚的刀猛然拔.出来,霍子干又是撕心裂肺的吼叫一声:「啊!」
他实在太低估了唐晚,既然她专程来找他算账,又怎么会傻到只带一把枪?
除了这把匕首,她身上还有两把短刀,都是从宴非白的卧室顺来的。
唐晚恶劣的转动着手腕,生生凿着他的血肉。
霍子干险些疼得昏过去,已经没力气再摁住唐晚,就在这时候,唐晚再次将匕首插进他的手臂,男人忍不住惨叫:「啊!--我杀了你!」
唐晚摁住他的伤口,很快将他推开,她再次捡起地上的手.枪,趁霍子干疼得知觉麻木的时候,枪口再次对准他的胸口,这一次,霍子干如坠冰窟,真正感觉到了唐晚的杀意。
也不知是因爲被刺了几刀使他发怒,还是因爲没有成功睡到唐晚让他觉得失落,也仿佛是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头脑发昏,他突然坐直身体,用自己的胸膛去堵那枪口:「开枪啊!有本事现在就开枪!我他妈要是死了,你也来给我陪葬!」
唐晚冷冷的盯着他,慢慢扣动扳机,就在霍子干的心被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唐晚突然扔开抢,她反而提起地上刚刚被他放下的啤酒杯,猛地打在霍子干的头上,「啪嗒!」一声,酒瓶醉了满地,霍子干也被砸得发懵,不知东南西北的瘫倒在地上。
满地的碎玻璃,唐晚幷没有多看一眼,她跪坐在霍子干身边,碎玻璃划破她腿上娇嫩的肌肤,她没感觉到疼痛,只觉得内心膨胀着报复的快感。
看看霍子干,他手臂上还流着血,脑门上也挂了彩,整个人晕乎乎的躺在地上,好像去了半条命。
但就像他说的,她怎么可能爲了杀他而葬送自己和宴非白的未来?
她读书的时候,生物学得最好,甚至还曾经感兴趣的研究过人体解剖,很清楚刺人体的哪个部位最让人疼痛,却不会让他死去。
唐晚抓住霍子干胸口的衣服,俯视着他:「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很想杀了我?或者在这件事之后一定要把我往死里搞,把我告上法庭,让我坐牢,让我一生都毁掉?」
霍子干眼珠子动了动,呼吸变得绵长,有些楞神的看着她。
唐晚慢慢勾起唇,她笑得有些烂漫,像个孩子一般:「但是你想错了,不是你把我毁掉,而是我,我把你毁掉!」她就这么跪在地上抓住他的衣服,碎玻璃扎进她的膝盖里,却没有让她感觉到疼。
霍子干整个人毫无生机,他想昏过去睡一觉,可是无论身体怎么疼痛,却还是奇怪的保持着清醒。
唐晚用力的拽住他的衣服,有眼泪从她眼眶里直直掉下去,掉在霍子干脸上,明明赢的人是她,可她还是觉得委屈:「我好恨!好恨你!为什么你们都要逼他?都要伤害他?你什么都有,有权势地位,有家人朋友,有那么多人爱着你,可他只有我!他只有一个我!」
有一滴眼泪砸进霍子干眼中,他似乎被灼烧到,想说些什么,门突然被人撞开。
赶来的张禾芮三人看到眼前的场景,惊得愣在当场,张禾芮赶紧扑上去把唐晚拉过来抱在怀里。
葛御和骆庭不知道霍子干对宴非白做过什么,所以对唐晚出现在这里,幷且把霍子干伤成这个样子,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唐晚又从张禾芮的怀里冲过去,从地上拽起霍子干,狠狠甩过去一巴掌:「这一掌,是打你用宴非白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