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2 / 2)

独家皇后 海的挽留 2999 字 25天前

漪乔惊讶道:“这么快?到底怎么回事?我都没看见诶……”

“乔儿想知道?这样吧,正好唐寅在午门前嚷嚷着要见我,我已经召他们来乾清宫面讯,乔儿届时可以躲在暗处瞧着。只是程敏政年岁大些,在狱中生了痈疽,我已经赐了药,命他回家疗养去了。”

漪乔隐约听出了点什么,遂问道:“陛下不会……让程敏政致仕了吧?”

“聪明。”

“可……可他不是被冤枉的么?那他什么罪名啊?”漪乔不解道。

“临财苟得,不避嫌疑,有玷文衡,遍招物议。”

他见她一脸茫然,解释道:“徐经在午门置对时又翻供,说之前认罪是由于害怕锦衣卫动刑拷治。徐经自陈说,他与唐寅因钦慕程敏政学问而以金币求于其处从学,期间曾讲及会试三场可出题目,唐寅徐经二人因而得以拟作文字,此事泄露了出去。恰逢程敏政任会试考官,故众人疑其所出题有曾对唐徐二人所言及者,鬻题风波兴许由此而来。”

“所以程敏政还真的收了徐经的钱?”收了钱之后还给两人出了考前模拟题?关键是适逢程敏政做了会试考官,主考官考前给考生出模拟题,不传谣言才怪!

“是的,只不过不是拿来买会试考题的,只相当于束脩。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考前收资,不该不避嫌地让参考举子拟作文字还传扬出去。”

漪乔对程敏政的情商不予置评。却又觉着致仕的处罚太重了点,可祐樘的态度坚决,说他惹出这样大的一段风波,又如此不通处世接物,好好的一场比才大典被他搞成这样子,此番也能瞧出他在朝堂上已经树敌颇多,他这礼部右侍郎是做到头了。

漪乔想起他之前也说过颇恼程敏政出题不当,暗叹给皇帝打工果然是要担着小心的,说不得哪天就被摘了官帽,多年拼搏成泡影了。

她又问起唐寅徐经二人如何处置时,司礼监太监戴义奏报说唐寅三人已经带到,祐樘命将三人领至弘德殿。

漪乔与祐樘移步弘德殿后,隐于偏殿的隔扇门之后。待到三人被带到后,她猛地听到唐寅徐经双双爆出一声惊呼,被戴义斥责了一句。

漪乔窃笑。忽然发现几个月前被自己硬拉着斗文又同桌吃了顿饭的人便是当今圣上,确实是惊悚。

唐寅三人这三个月来一直被关押在锦衣卫北镇抚司,虽未受严刑拷打,但锦衣卫诏狱历来是个有来无回的地方,他们能好端端出来已是万幸,其内暗无天日,境况恶劣,三人被押来时俱是狼狈不堪,眼下虽因着面圣,都简单沐浴了一番又换了身衣裳,但仍旧个个形容枯槁,逃荒回来一样。

祐樘询问唐寅提请面圣何事,唐寅跪在地上呆了好大一会儿才回魂,忙忙叩头道:“求陛下为草民伸冤啊!草民是被人构陷的!”

跪在一旁的华昶脸色变了变,但也不好自己给自己扣帽子,只得继续闷头跪着。

“你是说华昶构陷你么?”祐樘问道。

“华昶算一个,但华昶必有同谋!”

华昶一听就急了,连忙分辩道:“绝无此事啊万岁!唐寅这狂童孺子……”

“放肆!万岁尚未问话,你多什么嘴!”戴义怒目斥道。

华昶也知自己失仪,唯恐万岁爷再一个气不顺将他重新打回牢里,缩在地上连连赔罪。

“你为何如此笃定是有人构陷于你呢?”祐樘看向唐寅。

唐寅忙答道:“草民听闻,华昶在上呈陛下的奏章里编排说,前两场的论语题和表题、第三场的策题三四问未考而先传于外,陛下如今也已知鬻题一事纯属无稽之谈,纵然是知晓草民与徐经曾拟作文字的人也定然只是怀疑题目有所泄露,何以如华昶诬陷得那般详尽?所以此事定是有人蓄意构陷!而谣言一夕之间传遍京师,也能瞧出华昶定有同谋!”

华昶听了唐寅的话后,心里一阵挣扎。

他后来醒悟过来,此事皆由都穆的妒心所起。但他此刻供出都穆,都穆定然是不肯认的,说不得还会反咬他一口,万岁爷现下怕是恼他至极,听不听他的话还两说。而当时马侍郎也在场,他供出都穆,马侍郎也要跟着遭殃,他以后更难做人了。

最要紧的是,他供出都穆对于他自己减罪毫无裨益,横竖都是个听信谣言、言事不察实之罪,没必要再多生枝节。

他正这样想着,便听万岁爷点到他名,他连忙伏地顿首道:“回圣上的话,那封奏章上所奏之事也是罪臣打市井间听来的,罪臣奏事失察,求圣上开恩!”

唐寅满脸不信,还要驳斥华昶,却听陛下道:“此案已结,唐寅莫要再枉生事端了。”

他欲待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徐经使劲扯了扯衣袖。唐寅想起自己被带走前沈琼莲对他的交代,终是忍了下来。

祐樘命华昶退下后,再面向唐徐二人时,神色便随和了些。他给二人赐了座,笑着道:“在狱中待得可还习惯?”

唐寅和徐经如何听不出话里的挖苦之意,纷纷起身行礼道:“承蒙陛下网开一面。”若是不网开一面,凭着诏狱里的那帮酷吏,今日他们都要被抬着来置对了。

“朕也并不相信程敏政鬻题于你二人,如若不然,你二人早入了正榜,”祐樘见唐寅徐经惭愧地垂首不语,又道,“原本朕是想早些结案的,左右也审不出什么,关一阵子就可以放了。却不曾想,徐经居然认罪了。”

徐经吓得一个哆嗦跪了下来:“禀……禀陛下,草民见被打入诏狱,怕……怕吏目酷刑拷问,这才服诬……”

祐樘抬抬手道:“罢了,起吧。你二人可知罪?”

徐经连连应诺。

唐寅踟蹰片刻,才躬身道:“知罪,如陛下所言,夤缘求进之罪。但,陛下将草民二人黜充吏役,草民有些不服。”

漪乔听至此不由一惊:黜充吏役?这惩罚未免也太重了点吧?

“你与程敏政有一处很像,便是恃才自负,你可是认为你唐寅才华天下第一?”

“草民不敢。”

祐樘一笑道:“不敢?‘百年障眼书千卷,四海资身笔一枝’,可是你的自诩?”

唐寅惊了一惊,未曾想到他上元那晚斗文时抛出的自夸会被陛下记下,一时间倒是有些尴尬。

“朕瞧过你的画,三年前便能得那般造诣,实属难得,但朕也瞧见了你画上盖的图章,‘江南第一风流才子’,”祐樘轻笑了笑,“三年前便自封江南第一,眼下不该是天下第一了么?”

唐寅此时已经反应过来自己三年前遇到的那个身份显赫的女子便是当今皇后,那自己当年那副挥笔立就的画也自然是被皇后带回宫给陛下过目了。

“草民生性放浪形骸,那图章您莫要当真。”唐寅跪地自白道。

“朕观之,你于诗文书画上皆有极高的颖悟,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但这目空一世的性子着实不招人待见。何况你真是天下第一么?那为何此番会落榜?李先生复校卷子时,可是并未见你的卷子在取中正榜之列。”

“此番考题着实冷僻……”

祐樘打断他道:“是偏了些,但王守仁不是做出来了么?伦文叙不是照样中了头名状元?”

唐寅从小被人捧到大,这回本是冲着连中三元入京赶考的,如今出了这样的腌臜事,他原本已是懊恼不已,后来又得知自己根本没有入正榜,心里更是堵得慌,眼下又听到陛下提起新科状元伦文叙,一个没忍住就猛地站起身,负气道:“草民还是不服,那吏役草民是不会去做的!大不了将浮名换做浅斟低唱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