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晞自觉自己是个仗义的人,在脑子里飞快分析顾霭沉今晚反常情绪的源头,归根究底,大概还是因为他手上的伤。
也是,这年头的,谁还没个过去啊。
犹豫半会儿,明晞开口说:“你这个伤……一定很痛吧。不过你放心,我嘴巴很严的,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顾霭沉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女孩眼睛亮亮的,笑容明媚,冲他伸出一根小拇指,“跟你拉钩钩哦。”
顾霭沉还是没说话,也没动,女孩纯真的面容深胶在他的眼底。
明晞独自在半空举着手,见他不回应,她叹了口气,主动伸手牵起他的,把他的小拇指霸道地揪出来,和她的勾缠在一起。
女孩的小指纤细柔软,男生的颀长而硬朗,紧紧勾在一起,温度交缠。
明晞牵着他的小拇指摇了摇,对他笑,“好了,以后这就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了。”
-
回到宿舍,四班同住的三位体育生还没回来,只有他一个人。
放下书包,顾霭沉走到阳台吹风,有那么一刻他什么也不想干,只是出神地揉着自己的小指,一寸一寸,从指根到指尖,女孩牵过的地方。
夜风很凉,却怎么也吹不醒他的心神,脑海里全是今夜女孩的模样。
纯真的,娇媚的,戏弄的,大笑的,像是不断倒带重映的影像,反反复复,在他脑海中徘徊不散。
其实从六年前开始,他已经是这样。
就像着了迷,中了魔,无论是醒着还是梦中,心神魂引,他好像生病了,生了很严重的病。小的时候他不懂感情,羞于启齿,只知道自己总是会不停地记起某个人,像是在他心里扎了根,挥之不去。
随着渐渐长大,他开始懂得感情,明白那些曾经羞于启齿的原由。直到再次与她相遇,他心头没日没夜的思念才变得缓解。
那一刻他明白了,他的确生病了,而她是他唯一的解药。
点了一根烟,白雾自薄唇中缓缓滚出,随风飘散。他不是喜好烟草的人,抽烟不过是曾经抗抑郁留下的毛病,但他现在确实需要,不然他今晚大概会想她想得睡不着觉。
烟卷燃到半截,身后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宿舍门打开,三个男生打完篮球回来,浑身热汗。
顾霭沉站在阳台旁角,这里是视野盲区,三个男生从宿舍外进来,没留意到里面还有一个人。
秦霄随手想把篮球扔筐里,没扔准,篮球擦边滚了出去,穿过阳台门,撞到墙角打了个弯,骨碌骨碌地滚到男生的球鞋边停下。
顾霭沉垂眸看了眼地上的球,又看了眼宿舍里闹哄哄的三个人。
他摁灭了烟头,弯腰拾起篮球。
秦霄一把捞过白一丞的脖子,悄声道:“诶,前阵子让你帮我搞女神的海报,搞到了没有?”
白一丞甩了个眼神,“我办事你放心。”
秦霄催促:“那你还不赶紧拿出来!”
白一丞啧啧两声,掰开秦霄箍在脖子上的手,“看你急的,女神就在楼下,你想找倒是自己下去找啊!”
沈唯上了床,翻书躺着,幽幽补刀道:“你是想他死,擅闯女生宿舍,熊化肥知道了不得扒了他的皮。”
秦霄稀奇了,“整整三天三夜了啊,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沈唯冷哼一声,心情非常幽怨,翻了个身侧躺着继续看书,没往下聊的兴致。
白一丞苦口婆心的,“叫你别跟那女的在一起,她一个月换多少男朋友你不是不知道,还真以为能让人浪.女回头啊?这下好了,成失身青年了吧。”
沈唯没说话,反手就是一本书砸在白一丞脑门上。
白一丞哎哟一声。
秦霄后知后觉地问:“什么情况?”
白一丞揉着脑袋,边猫腰在抽屉里翻找什么,“之前唯唯跟一班一女的谈恋爱,那女的睡了唯唯没几天就把唯唯甩了,那叫一个拔带无情——叫杨什么的……”白一丞努力回想,顿悟道,“哦对,叫杨萱的!”他对秦霄说,“还和你女神是闺蜜,成天出双入对的,感情好得不得了。”
秦霄还没开口,沈唯炸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抄起枕头扔在白一丞脸上,“闭你娘的嘴啊,再给我提一个杨萱试试。”
“不提就不提嘛,你干吗对人家那么凶巴巴的。”白一丞把抽屉里压着的书全都翻出来,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拿到了深藏在最底下的海报。
“就这个!上回女神演出我特地托摄影师拍的独家!”白一丞激动地说。
顾霭沉拿着篮球走进宿舍的时候,白一丞和秦霄正背对着他寻了处白墙把海报挂上。
竖版卷轴的模样,用的还是丝绸的料,松开卷轴上缠好的绒绳,海报从上至下一溜儿地滚下来,瀑布般铺满整面墙壁,气势非常恢弘。
女孩穿着纯白的芭蕾舞裙,身姿纤细而窈窕,肤白如牛奶,展臂轻盈,颈脖自肩膀线条流水般细腻,像是月光下振翅欲飞的天鹅。
不经意间的垂眸轻笑,温婉仿佛一幅流动的山水画,让人心驰魂荡。
顾霭沉脚步顿住。
白一丞也没想到这画面质感这么给力,就跟真人在他们跟前跳舞似的。
白一丞感慨道:“明晞妹子可真是太美了。”
秦霄沉迷女神美貌无法自拔,忍不住伸手抚摸丝绸卷轴细腻的质感,开始花式吹彩虹屁:“看见没有,我女神,从头发丝儿到脚趾甲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充满着完美的气息!”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