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秋天,但秋老虎还是很厉害的。
自从郑之南开了酿酒作坊,凌崇就一直在帮忙,很久没去山上打猎了。
郑之南知道他手痒,让他中午休息完,吃过饭就去山上过过瘾。
周连义看到郑之南的时候,凌崇并不在家,工人们也已经回去了。
毕竟村里许多人家已经在准备晚餐,炊烟袅袅,晚霞也从橙红色转变成了蔚蓝色,太阳只剩下最后一点余光。
周连义站在离菜园子不远的地方,看着扛着锄头挥汗如雨的郑之南。
他们都长大了不少,个子变高了,之南的皮肤没有之前白皙,呈现出一种健康的肤色,脸可能是因为劳作而红红的。
周连义情不自禁走近菜园,站在栅栏外,张张嘴想要跟郑之南打招呼。
不等他打招呼,郑之南就察觉到了有人,他停下动作,抬头看去,就看到变得高挺,完全褪去了少年之气的周连义。
他的眼神满是哀伤和抱歉,仿佛做了对不起的事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郑之南抿了抿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猜测,估计吧……接下来的剧情是凌崇刚好发现他们俩站在一处什么的。
一般套路不都是这样?
就是不知道这个撞见是要催化凌崇对他的真正想法,还是要误会他和周连义。
郑之南不仅不苦恼,甚至还有一丝丝期待。
这种修罗场,他还是蛮喜欢的。
第244章
郑之南的不言不语让周连义脸上更加愧疚, 他走近几步,手放在栅栏上, 张张嘴,终于说出了那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 我像个傻子一样以为你被我父母好好的照顾在周家,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对不起。
郑之南笑了。
他说:“对不起什么?”
周连义看到郑之南面带笑容, 仿佛看透世事, 周连义不自觉握紧栅栏,对郑之南说:“我没有实现我的承诺。”如果要详细说, 说到天黑都说不完, 实在是一言难尽,他也担心一会儿那个猎户出现,自己站在这里会给他带来麻烦。
那人自然不敢怎么对他,可难保不对之南做什么事情。
周连义下意识觉得那猎户不是良人,不会对郑之南好。
猎户粗狂, 性格没准暴戾, 而之南单薄细腻。
郑之南垂眸看着菜园子里的瓜秧说:“一开始其实还是怨你的,但是后来想想,觉得我们根本不可能, 你是有功名的人, 就算你愿意, 你的父母也不会愿意, 所以那点怨也没了,你不欠我什么,不用对不起。”郑之南的确是这样想的,虽然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怨过,因为他一直知道,阶层不一样,他们是不可能的,何况周连义大概是个更加看重前程的人,这前程不仅仅关乎他一个人,还关乎了周家这个大家族。
但按照原主和周连义的情分,他们的过往,一定是怨的,毕竟他一定很信任周连义。
那是少年人特有的信任,不掺杂成人世界才有的念头。
正常来说,郑之南说这样的话,周连义应该觉得松了口气才对,但他听完反倒没有觉得卸下重担,竟还觉得空落落的,那种感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原本这话不敢说,但周连义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仿佛说出来了,心里那一抹失落就会消失。
“如果他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
郑之南看一眼周连义,继续拿着锄头锄地,偶尔还会停下动作,弯腰把地里的野草拔出来,他一边干活一边说:“不知道周公子有没有听说过镇上的明月酒。”
“听过一些。”
“那酒是我酿出来的,你大抵应该也知道一些我们郑家的一些旧事,我们郑家以前是酿酒的,但在我父亲那一辈就丢掉了这份家业,我来到凌大哥这里后,他待我不薄,拿出所有家当让我研究新的酿酒技术,这才有了明月酒,如果不是他的支持,我不会有现在的生活。”所以,我说这么多,你懂我的意思吗?
周连义是读书人,又是钦点的探花郎,又怎会不懂这浅显的画外音。
郑之南在告诉他,凌崇对他很好。
好的可以拿出所有的东西对他。
这也让周连义心里非常难受。
难受自己答应的一样没做到,难受郑之南应该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如女人那样委身在一个男人身边,与他搭伙过日子。
他如果也像凌崇那样,早早发现郑之南的才能,或许他只需要出钱出力,他就可以像真正的男人那样挺直脊背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靠一个男人。
说完这些话的郑之南心里犯起了嘀咕。
凌崇怎么还没回来?
或者说还没出现?
其实凌崇早就回来了。
只是他发现了菜园这边的异常,出于本能,没有走出去,而是选择在一棵大树后面,靠在树后面,静静的听着郑之南和周连义叙旧。
他见过周连义,有印象似乎郑之南和这个周家的小公子从前交好。
郑裕在作坊里说周连义高中探花郎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看到周连义,他便全都想了起来。
他听到周连义说对不起,心里便觉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