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节(2 / 2)

郑之南说:“你看我,帽子都不戴了,身上冒着热气,你呢?”说完拍了拍手,继续铲雪。

小豆子将信将疑的拿起铲子,开始和郑之南一起铲雪。

把如月宫主要使用的院子给铲完,其他不怎么用的院子没怎么管它,只铲出了一条小道。

当着两人刚铲完雪,郑之南告诉小豆子,不冷了吧,小豆子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不再觉得冷,不过铲雪好累啊。

“是不冷了,但是好累啊。”

话音刚落,庆儿扶着一身胡服的云嫔走了出来,庆儿说:“南公公,收拾一下,随主子去前院的荷塘。”

听到这话,郑之南一愣,恭敬的走过去垂着首说:“主子要去荷花塘?那边这个时候应该没什么人,不知主子有何事,可以交代奴才去办。”

庆儿翘起嘴角说:“无事,主子要去滑冰,要你陪着。”

郑之南想了想,应声,回屋稍微收拾了下衣服,看起来整洁多了后立即走出去跟在云嫔的身后,交代小豆子守在宫里,不许乱走,冷了就在院子里跑跑步。

虽说是冷宫的妃子,但云嫔似乎没有被下禁足令不许去后花园或者去荷花塘,只是从前的冷宫妃子,就算没有被下禁令,也不会去后花园闲逛,碰到一两个死对头,上赶着让人家收拾,也不想碰到她们,没面子,更担心让上头觉得碍眼,怪罪下来更是讨不到好,只一日日的待在宫里。

郑之南微微瞥一眼前面的云嫔,似乎精神好了许多,眼里含笑,看着雪似乎很高兴。

依稀记得,云嫔似乎是东山王家女,若说京都的冬天冷,东山最冷的时候才叫冷得迈不动步子,只能缩在烧了炕的屋里。

作为东山王家女,喜欢雪的话,就没什么奇怪了。

第283章

去荷花塘的路上, 云嫔嘴角含笑地问一旁伺候着的郑之南道:“之南,你会滑冰吗?”原本应该叫郑之南, 但因为是罪人,进了宫后,这郑字就没人叫, 像云嫔不用跟庆儿一样叫他南公公,就直接叫之南了。

庆儿虽然是云嫔身边的宫女, 但在如月宫,庆儿身份并没有比郑之南高, 所以不能直呼其名, 需得尊称一声南公公, 虽然庆儿年龄比郑之南略长几岁。

到了荷花塘,冬日的荷花塘自然是没有荷花的, 而且因为荷花枯萎后,初秋时这湖就被清理过,此时虽然无荷花可赏, 但也没有枯萎的枝干影响湖面,不过光秃秃的湖面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多了一份萧瑟。

云嫔松开搭在郑之南手臂上的手,摸了摸头发 , 她今天不仅穿了一身胡服,头上也没有插任何珠宝首饰,扎起来盘在头上, 看起来多了几分英气, 刚来如月宫里时那份憔悴和病气。

庆儿把滑冰用的鞋子给云嫔换上。

看到这双鞋子, 郑之南想起来,这应该是前几个月,未下雨时,庆儿一直在做的那双,当时他看着还觉得眼生,不像是平常穿的鞋子,原来是滑雪用的。

当云嫔站在湖面上熟悉了一会儿后就如水上天鹅一般滑动了起来,自由自在,不一会儿面上便因为运动而泛起健康的红晕。

此后一连数天,云嫔的笑声都在荷花塘内回荡,她声如黄莺,悦耳好听,让不知情的人听了,也觉得心情似乎都舒展不少。

这一日,云嫔终于将她想吸引的人吸引来了。

正是当今圣上李擎,年满五十,因为沉迷酒色,眼神浑浊,背也微微的有些塌,郑之南在这宫中十年,这是第二次见到李掣,第一次是沅妃的葬礼上。

他站在沅妃的棺材前,面无伤怀之色,面无表情的站了许久,最后一语不发的离开了。

那个时候他的肩膀还是挺拔的,不过两年,竟然已经衰老成这个样子了。

郑之南当然知道,李掣不是因为沅妃而加速了衰老,他是因为那放浪形骸的生活习惯而变得如此衰老。

重色嗜酒,近年来越发的喜怒无常。

听说好几次早朝都不上了,皆因前一晚与妃嫔胡闹到半夜,早上起不来。

这样喜欢女人和享乐的皇帝,又怎么能不被云嫔的活泼健康所吸引。

近年来流行娇弱美人,宫里全部都是这种做派,妃嫔们走几步都要喘,云嫔能一进宫就获得盛宠,自然有她的本事,若不是当时有些没压住火,被人使了绊子,也不会被直接送到了冷宫,这一来就是一两年。

郑之南看着云嫔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到她被李掣叫到跟前,看着她垂首落下泪来倒入李掣的怀里,垂下了眼皮。

他还挺佩服云嫔的,有句话叫卧薪尝胆,能忍两年重新获得宠幸,云嫔大概过不了多久就是云妃了吧?

非一般女子,不过为了这样一个被酒色掏空身子的男人费尽心思,其实还挺委屈她的。

当晚,云嫔被接到了李掣常用来享乐的极乐殿,若是平常,嫔妃们乘宠,让皇帝留宿在自己宫里就不错了,很少有妃子能被皇帝带到极乐殿,就算去了极乐殿,事后就会被立即抬走,但云嫔不仅留宿在极乐殿,还睡到了第二天,且在李掣身边吃了早膳才离开。

离开后,赏赐就不断的涌来,同时也宣布了云嫔将回到她原来的湘云宫,直接成为了一宫之主,这一看就是获得了龙心,毕竟湘云宫原来的副宫主可也是个嫔,同样是嫔,从冷宫里回来的云嫔就直接成了宫主,不是蠢材都知道,这嫔,云嫔是当不了多久的。

或许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云嫔走之前那一晚,特意将郑之南叫到了跟前,问他想不想跟着她回湘云宫。

意思很明显了,让他跟着她这个嫔妃混。

郑之南想都没想就谢绝了云嫔的好意。

“奴才一入宫,没多久就来了这如月宫,一待就是十年,虽然说清苦了一些,但不用和那么多人打交道,其实是松了口气的,主子您也看出来了,奴才平日里没什么事儿就喜欢蹲在自己那片菜地里,去了帮不了主子,反倒还会给主子添麻烦。”这话说的很明显了。

云嫔倒也没有勉强,只是让郑之南退下后,又让人将小豆子叫了过去。

小豆子天天在如月宫跑腿,嘴甜心细,云嫔自然也会问问小豆子要不要跟她去湘云宫。

当郑之南知道小豆子应下了,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小豆子还那样小,想要离开这冷宫,是非常正常的。

郑之南倒是觉得自己挺不正常的,按理说他这个年纪更应该往外面跑,但他权衡利弊,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还是躲开是非,在这冷宫种种菜就好。

人各有志,小豆子要去便去。

小豆子走的那天,端着云嫔赏给郑之南的银子,抱着郑之南掉了一波眼泪才走,走之前说:“南哥哥,我会回来看你的!你有什么事儿也可以差人过去跟我说!”

郑之南摸摸他的头,让他照顾好自己,就看着热闹了没两天的如月宫又一次陷入到了寂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