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庄主白了他一眼:“废话!光秃秃一个人,得什么样的天才才能留下来?没看你爹我带的什么吗?行走江湖,要义气、要骨气、要面子,这没错。有时候,命比面子重要!”
白及那是命好,赶巧了,别的弟子就得资质好,要么就得是有交情的人家的孩子,简庄主一条不占,胜在有特产——兵器。上等兵器装了好几车,这些年攒了些珍完也装了两车,他孙子简裳就当个赠品,一起带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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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淳在书院外面一刻也站不住,兜着车打转,白芷回来之后,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管红着脸。
简庄主与白芷两个一点不自在的样子也没有,照样寒暄。白芷道:“怎么不进去坐呢?”简庄主则说:“这里风景真好!我一直想来拜访,总是不得空。”绕了八个圈儿,白芷将他们一行请了进去,简淳按剑跟着,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上了,他侄子简裳比他还不自在,被一群小弟子围观得心里发毛。
爷爷忙着交际,简裳只好看叔叔。简淳眼珠子乱转,忽然惊讶地:“无名兄?!!!”
无名的少年剑客是他人生中一大挫折,是必须得记住的一个人。开始他没把一个货郎放在心上,白芷身边带什么人,他也管不着。这时尴尬得到处看,不巧认出了丁若。丁若早忘了他是谁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简庄主回头斥道:“你大呼小叫什么?”
简淳不答亲爹,先问白芷:“这是无名兄吗?你们怎么……难道是?”他已脑补出了“无名剑输给罗刹,被迫做货郎”的戏码了。
白芷叫了声:“纪仔。”纪子华站了出来,招呼丁若去客房休息。简淳怎么也猜不出这其中的奥妙,心不在焉地跟着简庄主往里走。简庄主觉得丢人,又斥了一声:“你怎么回事?”简淳道:“无名剑。”
简庄主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只觉得书院这里也是暗流涌动的。白芷道:“他没事儿,过一阵儿就走了。”无名剑在江湖上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也没什么仇家,也没什么纠纷。简庄主咯噔过了,看白芷一脸坦然,又放下心来。江湖上有什么事,是一柄剑解决不了的呢?
到了客厅奉了茶,简庄主这才说明来意。
白芷笑道:“我什么样的弟子都收,外面那些都是。”
那么多,不可能是一样的教,肯定有亲有疏的,简庄主转着主意。简淳低声咆哮:“爹!顾小姐,别听他的!他就是害怕洗心教和无量宗了!”顾珍辰在一旁惊讶地说:“他们两家怎么了?洗心教不是立誓不再来犯的吗?无量宗又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他离家较早,还不知道两家相争的事。简淳江湖历练之后脸皮厚多了,红着脸说了原委。此事不好管,管了就代表铸剑庄投了顾家,或者是再不做黑道买卖了、打算开罪黑道了。
他说完,轮到简庄主不好意思了,搓了搓手,简庄主索性把底牌给亮了——只请收留一个简裳。
江湖上比较常见的做法,自家孩子不一定都要拢在自己身边,也会四处拜师。预料到会有什么变故,更是会把部分子弟遣出。当初连天城看着不太好的时候,沈雍就提议过白芷南下。
白芷道:“好。”收弟子她是不介意的。简庄主是带着目的而来,就有别的说法了。白芷让白及拿了份门规来,问简裳能不能遵守。简裳六、七岁的样子,样子跟他爹简蒲长得有点像,性格却像他叔叔简淳以前。
简淳讲了简庄主的打算,简裳小孩儿脸也涨得通红,一副马上就要跑的样子,听了晋级方法之后,反而舒了一口气:“我留下来!”有点想凭本事晋级的样子。
简淳欣慰地道:“好小子!”
简庄主看着这一儿一孙,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摇头叹气:“罢了罢了,由着你们吧。”
白芷道:“简庄主,您原本是个有主意的人,怎么到了现在反而进退失据了呢?”
简庄主道:“那可不一样,以前有主意,不是江湖不乱,大家都有个谱吗?现在是重新立规矩的时候了,刀不定什么时候就落到头上,当然要小心啦。”
白芷思忖再三,没给他瞎出主意,只是说:“两不得罪呢,其实是两个都得罪了。你靠向一个,是得罪另一个,五成的机会挨打。两个都不靠,自己要是不够硬,就有九成的机会被两家打。三思呀。”
简庄主慢慢地点头:“不错,是要定个主意啦。我明日就回去!”
白芷没再问他有什么打算,只让人带他们去安置,简裳则被留了下来,并没有正式收做弟子。如果没有隐情,她兴许就收徒了,但是简庄主遇到这样的事情才想把孙子送过来,背后就连着洗心教、无量宗两个麻烦,白芷是没有义务给铸剑庄背这个书的。
正式的弟子,白及、雷正阳、印珈都有连带的义务帮这小师弟,如果只是普通的记名弟子,帮不帮,看情份。
简庄主是个准备怂的人,对这个结果居然觉得还算满意,嘱咐孙子好好听话之后,带着儿子就走了!他一动身,顾珍辰也不能多留,与他们父子结伴上路。赵初宝也忙不迭的告辞,与白芷约好了,等女儿珊珊长大一点就跟张媛媛一起把女儿送过来。
白芷笑道:“那倒好,我也好久不曾见到媛媛了。”
白及道:“师父,我送赵师伯吧。昨天跟府里的管事问过了,刚好有出门办货的跟赵师伯顺路,他们一道走也好有个照应,我去给他们彼此引见了。”白芷道:“你这操心的劲儿,也别太像你大师伯了。”
白及含蓄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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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及是白芷第一个弟子,也是倾注心血最多的孩子。是顶着亲人的不理解,顶着顾郁洲的巨大压力养大的弟子,看着他成长,白芷比看着别的孩子有成就更高兴些。
【我的心也是偏的呢。】白芷默默地想。回去写了封信给顾郁洲,略提了快意庄求药的事,也提到了铸剑庄的处境与无量宗的崛起。信的末尾写道,您老人家比快意庄那位还要年长,也要小心身体,给他的药我也给您准备了一些,随信奉上。
派人给送到了连天城。
过不多久收到了顾郁洲的回信——啰嗦。说别人啰嗦,顾郁洲可是把药给留下了,回信还挺长,写了对顾烨功课的安排,让白芷一定要用心教导顾烨。继而写了北方道上的情况,也是群魔乱舞,只是没有去围攻连天城而已。
顾郁洲信里大大的抱怨两个儿子:【无能!搅乱了池塘,渣滓都浮上来了,自己又不能澄清它!坐视不管,就等着别人坐大打上门来吧!】
白芷回信:不是还没有坐大的人吗?天定盟不是被李庭亨给搅了吗?
顾郁洲回信:还有别人呢!
书信往来间,匆匆数月又过去。初雪的时候,白芷给顾郁洲的信里才写了一件事——请示顾郁洲,她的心法源自悟惮书,可不可以教导弟子,请指示。随信附了半部心法。
半个月后,顾炯就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亲自冲了过来:“老爷子气得要我亲自过来骂你!心法居然随便就写在信里,也不怕丢了!”
白芷道:“谁也想不到,不是吗?”
顾炯道:“你胆子也太大了!不过老爷子点头了。”
白芷拿出根簪子来:“下半部在里面了。”交换的事情就不需要说得太直白了,顾炯接了,说:“我带阿烨回去过年,开春再回来。”白芷道:“应该的。三天后再走吧,我给他留点作业。”
顾炯也点点头:“应该的。”
顾炯去看儿子,白芷高兴得跳了起来:“纪仔!白及呢?叫他来!”
纪子华手里拿着只小竹筒:“他呀?去看新来的弟子了,您找他有事?我这就去找他,这个,逍遥府那儿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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