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只纲吉;(2 / 2)

也是理所当然的十分正常的事情嘛。

日本御柱塔

广而阔的房间被黄昏的光晕划分为光暗分明的两个世界,上位者端坐于黑暗之中,垂手听带着兔子面具的青年的禀报。

"彭格列方已经承诺会对本次沢田大人意外滞留在十年后的事情负责,御前阁下。"兔子单膝跪地,在将先前同彭格列派来的代表商议后的结果禀明之后便恭谨地低下头等待黄金之王的指令。

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坐在纲吉熟悉的那把大得唬人的座椅上,他耷拉着眼皮像是进入沉睡一般,整个房间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被夕阳的光辉照耀着的灰尘在这仅有的二人之间不住舞动。

而后黄金之王开口了。

"既然对方已经表达了诚意,我们也不好不接受,"他这样说道,"稍后让椎斗君带上研究部的诸位去助彭格列的诸君一臂之力吧……毕竟他们家的家光先生重要,我们家的孩子也是重要的。"

"是。"

接到命令的兔子利落地抽身离开,偌大的房间转瞬只剩下老者一人。

"你怎么看呢,智志君?"国常路大觉忽然说话,语落自他身后那高大的椅子背后走出同刚才离开的兔子装扮无二的智志。

"意大利波维诺家族的十年后火箭筒我等已有耳闻,"山下智志走到他的王身边,微微躬身伸手以作国常路站立的权杖,"既然是意大利,或许纲吉阁下是真的如彭格列所说被身为父亲的沢田阁下所牵连。"

"但愿吧。"

黄金之王之这样说了一句,就着山下的搀扶往高大的落地窗走去。

"上一次这样看日本还是和纲吉君呢。"他笑道,微微将头偏向山下这边,混浊却又精明的目光却未曾从面前被金色余晖印染的世界偏离半分。

山下就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待到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国常路大觉再度开口。

"纲吉君的安全确认了吗?"

"是,据通过十年后火箭炮前往过十年后一次的三日月先生称他在那个十年后的世界感应到的纲吉阁下尚处于安全的状态之中。"

"既然是三日月君……"国常路沉吟,又问,"计划准备好了吗?"

"是。"

"如果彭格列做不到的话,就让研究部的孩子们亲自将纲吉君接回来吧,我记得关于时空的阴阳术我们国常路家还是有留存的。"

"是。"

"太宰君离开了吗?"

"是,就在今早。"

"如果纲吉君……"

话未说完身边的山下便再度躬身,身形沉稳语调坚硬,数十年如一日地同他的王诉说这忠诚。

"是。"

他说。

与母亲对话的时候纲吉出乎意料的平静。

曾经在忍者的世界中时纲吉就曾经听闻有人在研究活死人的忍术,泉奈也笑眯眯地告诉他在濒死的时候能够和曾经最亲密的人在死亡面前烤火堆,那些时候纲吉虽然也动过去死一死好了的念头,却被理智和三日月硬生生拉住。

但是这个时候是不同的。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鲜活的生命气息,将存放在记忆之匣深处好好保存却也抵不过时光冲刷的灰白冲刷。

啊啊,原来这个人说话是这个样子的啊。

——心中理所当然的涌上了这样的感喟。

这也是没办法。早年的记忆实质上已经被世事消磨殆尽,即使再怎么想挽留住那个人的音容笑貌,无法否认的却是连对方的面容声音都快模糊。

现在却正好再一次将对方刻入心头。

这种时候如果是曾经的沢田纲吉会怎么样呢?

大概现在已经哭出来了吧,支支吾吾在母亲的询问下粉饰太平,丝毫不顾及被突然哭泣吓到甚至担忧的对方。最后反而要被吓到的母亲鼓励支持。

曾经的沢田纲吉就是那样一个懦弱的,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孩子啊。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足够成熟啦。

所以他只是握着电话,温柔的、用与电话那端如出一辙的温柔地应答着对方的话语。

"嗯。"

"有每天乖乖吃饭的。"

"也有锻炼。"

"朋友交了很多啊……我不是一个人的。"

"会听爸爸的话的……不会打架。"

"不用担心。"

待到对方一脸甜蜜地说着"啊总觉得今天的纲君真乖,就像小时候一样呢"的话语挂掉电话,纲吉才颇为念念不舍地将之拿开。

某一瞬间他想起曾经独自一人的自己,但是此时说出"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之类的话却已经不再犹豫。

开门看到的是靠在墙边抽烟的男人。

从他脚边那一堆烟头来看对方似乎已经抽了很久也等了很久。

见他出来男人极为迅速地随手将手中的烟往墙上送了送,途中似乎是操作不当烫到了自己,面上却半分都未显露出来。

这个人似乎总是这样的。

纲吉抿着唇将电话递还回去,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说起来,奈奈似乎有说想来看你哦,"男人挠着头干巴巴地开口,"怎么样,要不要这两天就接她过来?"

为了补救一般男人继续说道,"我有问过巴吉尔,处理好杰索家族的事情彭格列这边就没什么事了,现在装备部也已经在着手研究让我们回去的方法了,所以不用担心。"

所以可以好好玩一下,做一些自己世界做不到的事情。

不用说纲吉都知道看似心大实际还是有好好考虑事情的男人的心思。

但是——

"我的身边……现在还很危险吧?"明明白天还遇到了那种事情。

少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那还是算了吧。"

他这样说。

因为他的身边太过危险,

那么即使是再想见到那个人,

尽管明天一早醒来再也见不到那个人,

他也不愿意将丝毫的危险带给她。

这明明是件很难过的事情,但是这个人却低着头笑了起来。

沢田家光看着这个孩子,他知道自己错过了这个孩子生命中的很多事,也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也许都得不到原谅,甚至就在刚才,他的善意也都和以往无数次一样伤到了他的孩子心中某个地方,可是这些都不妨碍他做一件事。

内心中的沢田家光叹了一口长气,鼓动着畏畏缩缩的男人行动。

于是他俯下身,将明明在笑却更像是在哭泣的孩子抱在怀中。

让我抱抱你吧。

我的孩子。

他想,笨拙地再次抱住曾经趴在他肩头软软撒娇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