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卿向来是个心软的人,见镇南王妃言辞恳切,却不过这个情面,何况,她自己心里也担心着呢。
当下她对镇南王妃点了点头,朝着谢楚河叫道:“谢郎、谢郎,你先住手,我们不和他计较了,好吗?”
谢楚河虽和蓝安图争斗着,仍能分出心神观测四周的情形,闻听苏意卿这般对他说,他这边虚晃了一招,将蓝安图逼退一步,抽身跳了出来。
蓝安图气喘如牛,汗流如注,满面凶狠之色。
谢楚河的神情依旧淡漠,只额头微微有汗,他冷冷地扫了蓝安图一眼,转身离去。
蓝安图倏然疾走了几步,从一边的武士腰间抽出了刀,一个腾身,向谢楚河猛劈过去。
众人还没来得及惊呼,谢楚河以不可思议的迅猛速度拧腰旋身,飞起一脚,带着犀利的破空之声,狠狠地踢在蓝安图手上,将那刀踢飞了出去。之后攻势不停,横扫过蓝安图的手臂,踹在他的肩上。
“咔嗒”一下脆响,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蓝安图一声闷哼,弯下腰,踉跄了两步。
谢楚河不再容情,疾掠如风,攻了过去,不待蓝安图直起身子,一拳挥下,将他打翻在地上,脚踏了下去。
百越武士们大怒,哗啦围了过来,刀剑出鞘,指向谢楚河,“叽里呱啦”地怒叫不已。
蓝安图的脸红得发黑,挣了几下也爬不起来。
谢楚河冷冷地扫过四周,目光如剑,剑气迫人。
“住手!都住手。”镇南王妃奔了过来。
“谢郎!”苏意卿向前走了几步,望着他,仿佛又有点泪汪汪的模样。
她在担心他。谢楚河的心里软了一下,放开了脚,无视那些武士们几乎指到他面门的刀尖,若无其事地走开。
他的气势冷静,但却带着一股让人不敢逼视的威压,百越武士不敢阻拦,他所过之处,无声地分开了一条道路。
谢楚河走过来,握住了苏意卿的手。
她的小手冰冷,谢楚河心中有些愧疚,柔声道:“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那边蓝安图推开搀扶他的武士,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无视镇南王妃担忧的眼神,指着谢楚河,一声断喝:“把他们围起来,杀了他们!”
普通的百越族众都跑光了,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大队士兵,有上千人众,持着刀剑斧钺,从四面围了过来。
谢楚河无动于衷。
他身边的一个侍卫从怀中掏出一物,抛了出去。
那事物发出尖利刺耳的呼哨声,拖着长长的黑色的烟雾蹿向高空。
不到片刻,马蹄之声纷踏而来,林成备领着几千人马冲进了寨子,呼啦啦地反将百越人包围起来。
双方剑拔弩张。
蓝安图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林成备翻身下马,也未和谢楚河招呼,径直过去和蓝安图道:“蓝世子,您这是怎么了,今天不是你们族的节庆日子吗,应该高高兴兴的才是,怎么和人起了争执,这多不好,不若让我来做个和事佬,您大人大量,退过一步算了,您看如何?”
蓝安图这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接过镇南王妃递给他的衣裳,慢吞吞地穿上去,看了林成备一眼:“林将军,你来得还真是时候,刚才莫不是一直躲在一边看我的笑话。”
林成备打了个哈哈:“世子说哪里话,我看你们年轻人打打闹闹的精神十足,我一把年纪的都不好意思过来参合,如此大好春光,正适宜及时行乐,千万不要喊打喊杀,辜负盛景。”
蓝安图平日和林成备也打过交道,心中暗骂这只老狐狸。
他本以为林成备和谢楚河不睦,原打算趁机把谢楚河收拾了,但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林成备会跳出来搅局,眼下看着是讨不了好去,他恼怒不已,面上却不显。
他冷冷地道:“按林将军的说法,我这顿打是白挨了不成?”
说话间,他又觉得肩胛剧痛,忍不住“嘶”了一声。
那边,苏意卿躲在谢楚河的身后,这会儿偷偷地探出脑袋来,用娇柔的声音道:“你活该,谁叫你对我无礼,在我们汉人的地方,像你这样的轻狂之徒,是要被抓到官府打板子的。”
她的话语着实可气,但她的意态婉约、声音悦耳,被她的眼波瞥过,又轻又软。蓝安图明明很生气,一肚子火却发不出来,牙根痒痒的。
谢楚河的目光暗沉了下来,拥着苏意卿的肩膀:“走了,我们回去了。”
他抱着苏意卿上了那匹黑色战马,拨马离去,临走前,看了蓝安图一眼。两个男人的目光对视之间,火光四溅。
林成备向蓝安图抱了抱拳,率着士兵跟上了谢楚河。
谢楚河的脸色不太好看,虽然他平时也是冷着一张脸,但今天似乎分外严厉,林成备识趣地保持沉默。
但过了一会儿,谢楚河突兀地问道:“镇南王世子成家了吗?”
“啊?”林成备被谢楚河的关注点惊住了,他楞了一下才道,“好像未曾。”
苏意卿“咦”了一声,奇道:“那人看过去老大不小了,居然还没成家,莫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是。”谢楚河斩钉截铁地道,“定然是身有隐疾,才会如此不可理喻、暴躁行事,之前听说他是个了得人物,如今看来,不过如此,成不了气候。”
不知道为何,说了这些话之后,谢楚河周身的气势又放松了下来。林成备心里嗤笑了一声。
谢楚河的眼睛转了过来,目中别有深意:“今天多谢林将军援手,你来得倒算是及时。”
林成备一惊,其实他之前也曾犹豫,未尝没有动过心思要借百越人的手除去谢楚河,但他毕竟在官场上打滚了多年,武艺虽然不强,识人的本事却是一等一,思前想后,还是根据直觉,听从了谢楚河的吩咐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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