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伤势过重晕了过去。
庄太傅又气又急,也险些背过气去。
到底是自己嫡亲孙子,不能真把人丢在这里不管,庄太傅心中再多怒火也不得不先让人将安郡王带回了府邸。
管家忙带了府医前来为安郡王处理伤口。
安郡王体内的药性已过,之所以昏迷不醒主要是大腿上的伤势失血过多所致。
「哎呀,前段日子伤了左腿,如今又伤了右腿……这可真是……」府医不知该说些什麽好了,安郡王在陈国为质时只怕都没受过这麽严重的伤吧?一天天的,干啥去了?
一盆盆血水被下人从屋子里端出来,整个院子都彷佛弥漫起了一股巨大的血腥气。
庄太傅在门外待不住了,走进屋沉声问:「如何了?」
「唉。」府医一边给安郡王清理伤口,一边道,「这一刀扎得太深了,深可见骨,只怕癒合不易啊,天气又这麽热……」
大热天的,稍有不慎伤口便容易发炎,而就算足够谨慎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适才太混乱了,庄太傅都忘记去问这一刀究竟是袁家千金扎的,还是顾瑾瑜扎的。
不过问明白了又如何呢?还能找她们问罪吗?
自然是没立场去这麽做的。
庄太傅让府医好生替安郡王医治,他自己则出了屋子,叫来心腹属下,让他们查探一下清风楼今日有何动静,可曾有可疑人等出没。
心腹属下问道:「老爷还是怀疑此事乃旁人所为吗?」
庄太傅道:「哼,我自己养大的孙子我能不清楚他的性子?他不会如此糊涂,何况,他若是承认自己着了道也就算了,他急於将罪名揽下分明就是在保护暗中之人。」
心腹不解:「老爷是说……郡王被人算计了还不愿将对方供出来?这得是郡王的什麽人啊?」
「我也只是猜测,并不证据,好了,你去查吧,袁首辅今日在清风楼门口偶遇的内阁官员是何人,也给我一并查出来!」
尽管庄太傅并不认为袁首辅会设计陷害自己的嫡亲孙女,可那个官员出现的时机也太巧合了,若不是他拦下了袁首辅,袁家千金就不至於落单,也不会有后面这诸多事故。
「对了,伍杨在何处?我记得他是恒儿的贴身护卫。」庄太傅说道,「把他给我叫来!」
伍杨是真冤,他这几日请假了,一个道上的兄弟大婚,他去参加婚礼了,对安郡王的事一无所知。
庄太傅没从他这边得到线索,但依旧治了他一个保护不力的罪名,打了五十板子。
心腹侍卫查探了清风楼后便回来向庄太傅禀报:「并未发现可疑人等,那位内阁官员是徐次辅,属下查过了,他偶遇袁首辅实属巧合。」
内阁官员的可疑程度确实不高,毕竟内阁掌控在庄太傅自己的手中,一般人调动不了他们。
庄太傅沉吟片刻,问道:「顾家千金为何出现在清风楼?」
心腹侍卫道:「女学的千金们时常去清风楼小聚,二小姐与三小姐今日也在,只不过,她们似乎并不清楚郡王的事情。」
庄太傅道:「把她们叫来。」
「是!」
不多时,庄月兮与庄梦蝶便被叫到了庄太傅房中。
庄太傅沉着脸看向二人:「你们今天去清风楼做什麽?」
「玩啊。」庄梦蝶说,「最近清风楼派了新的曲目,每日一出,我们连着听了好几天,今天是最后一出结局。」
庄梦蝶最不会撒谎,庄月兮垂眸没有说话,庄太傅看了二人一眼,让她俩退下了。
庄太傅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一切看起来都没问题,难道真是庄玉恒自己擅作主张?
姐妹二人出了庄太傅的院子后,庄月兮对庄梦蝶道:「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哥哥。」
「哥哥怎麽了?」安郡王受伤一事瞒得紧,就连庄梦蝶都还不毫不知情。
庄月兮就道:「没怎麽,我有道题不会做,要去向哥哥请教,你要一起吗?」
一听是请教题目,庄梦蝶瞬间没了兴致,虽然她喜欢哥哥,可她更害怕做题啊呀。
「我我我……我有点头晕,可能中暑了,先回屋歇息了,你自己去做题吧!」
说罢,庄梦蝶一溜烟儿地跑了。
庄月兮去了安郡王的院子。
下人见她过来,很是惊讶。
「你们退下吧。」她淡声吩咐。
「可是老爷有令……」一个小丫鬟低声嘀咕。
另一个小丫鬟有眼力劲地拉了拉她衣袖,对庄月兮道:「是,奴婢们告退。」
二人让开道来,庄月兮走进院子来到安郡王的卧室。
府医已处理完他的伤势,去小厨房为他熬药去了,只一个贴身小厮守在床前。
「你也退下。」庄月兮吩咐。
小厮没敢动。
庄月兮能使唤两个守门的小丫鬟,却使唤不动安郡王的贴身小厮。
床铺上,安郡王缓缓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你退下。
「是!」小厮恭敬地退了出去。
没了旁人,庄月兮忙扑倒在床前,担忧地去抓哥哥的手:「哥哥……」
安郡王用手指支起身子,侧卧着,抬起另一手啪的给了她一耳光!
这一耳光用尽了他全部力道,打完他自己都趴在床沿上吐出一口血来。
庄月兮让这一下打懵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安郡王:「哥哥……」
安郡王没力气再去扇她第二个耳光,他用手肘支着身子,怒目而视:「你为什麽这麽做?」
哥哥知道了……哥哥什麽都知道了……
庄月兮慌乱地看着安郡王,想要辩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安郡王满眼的痛心与寒心:「若不是我问了管家,是谁人支走他的……我也不会知道自己的亲妹妹……竟做出如此歹毒龌龊之事!袁小姐怎麽得罪你了,你要如此算计於她!」
「我……哥哥我……我……」庄月兮慌得浑身发抖,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脑子混乱了,连说的话都答非所问,「我……我没想过伤害你……我……」
「你心里对袁小姐竟毫无愧疚吗!」安郡王失望极了,这就是他的亲妹妹,「还连累了顾家千金!这下你满意了?」
庄月兮哽咽道:「我……我没想过连累顾瑾瑜……我也不知道她会突然出现……袁宝琳……袁宝琳只是个道姑……她配不上哥哥!」
安郡王冷声道:「那你就找人玷污她!」
「我……我没有……我……我只是想吓吓她……让她……再没资格嫁给你而已……」庄月兮把管家叫出去,其实不是为了单纯支开他,而是让管家将安郡王也引了出来。
安郡王察觉到管家的神色不太对,立马折回房中,就发现袁家的千金中了迷药,正被一个陌生的男子纠缠。
他走过去将男子轰走,却因触碰到对方的衣裳,也染了一点迷药。
「快走!」他厉喝。
袁家千金从窗户里跳了下去。
他担心自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来,於是趁着最后一丝理智还在,冲过去锁住房门,可谁都没料到顾瑾瑜会从门口路过。
顾瑾瑜不知发生何事,见他脸色不对,便进屋问他怎麽了。
他的理智崩溃了。
恍惚间,他听见了顾瑾瑜的哭声,他拔出腰间的匕首,一刀扎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而此时,袁首辅也与同僚交谈完毕上来赴约了。
袁首辅撞见了衣衫凌乱的他与顾瑾瑜,又撞见了这满室狼借,独独不见袁千金,袁首辅怎麽想的他不得而知,总之袁首辅很是生气地离开了!
这门亲事算是废了。
安郡王自嘲一笑:「她没资格嫁给我,那谁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