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不改非(四十)(1 / 2)

王徽之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王家向来团结, 事关家人, 他如何能不郑重“你这话, 什么意思”

谭昭却是半分不退, 丝毫不觑道“世人吹捧寒食散,不外乎迷恋那种放荡不羁的自由感, 试想只要付出金钱, 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士族哪个会缺钱, 久之蔚然成风。但当一个人, 又或者是一群人依赖外物之时,那么这群人离死也就不远了。”

说什么王权富贵皆是浮云,生命情感两可抛,那是因为事情还没到自己头上, 王徽之一向放纵自己, 但他一直明白,自己也不过是红尘中一俗人。

“他们给二哥下了什么东西”

“掌控人心难,掌握人命却很简单。”

王徽之听罢, 拧着眉,神色愈发冷冽“连你都没办法”

谭昭推开窗, 此时已入了夏, 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让人看不清水底下究竟藏了什么“不, 恰恰相反,我有法子,但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放心,我不会将王家牵扯进来的。”没必要,也太过大张旗鼓。

王徽之忽然嗤笑,随后又将人刚刚打开的窗关上,一副我就是要跟你唱反调的模样“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看来这趟建康我是必定要往了。”

这便是答应的意思了。

谭昭笑了笑,不置可否“放心,我早已派人去替你家兄长解毒了。”

于是,最后一点疙瘩也没了。

抛开这人的狗性子不说,王徽之不得不承认这位谭大夫有种超乎常人的睿智,也着实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他笑了笑,回衙门招呼了一声,便同人离开了。

衙门众果然嘛,这才是真正的王大人,不是假的。

两人出来,谭昭假作不知“他们缘何这个表情”

“哼”这是傲娇而走的王大人了。

从会稽到建康,依然是绮丽的江南风光,建康建都不足百年,自然比不得北方都城的厚重庄严,但却另有一番清幽雅致。

东晋文艺青年王徽之却难得地对此不感冒,连看一眼都觉得厌弃“这便去找子敬吗”

谭昭一脸讶异,一副你上了贼船居然还想下去的惊讶感“不啊,咱们去见子敬,不就完全暴露了嘛,难道你不想去看看寒食散带来的影响吗”

王徽之心里是拒绝的,但身体却意外地诚实。

风光霁月了二十多年的王家五公子,终于被迫做起了梁上君子,这传出去,以后都没脸参加集会了。

两人进城的时候刚好是旁晚,随便找了家酒楼填饱肚子,外头的天就黑透了。

这一入夜,妖魔鬼怪的一日才刚刚开始。

王徽之绝没想到,建康城的夜晚居然这么热闹,合着这些个人模狗样的伪君子关起门来,居然是这副模样,佛了佛了。

佛系青年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全然的淡定,甚至还有兴致问道“还有几家你已经想好计策了吗”

谭昭也累了,他也只是将重点标记的人看了一圈,这要做事情,不得实地考察啊,今晚当大盗,明日自然就能光明正大地上门了。

王徽之“你很大胆。”

“谢谢夸奖。”

真是信了你的邪。

谭昭嘿嘿一笑,没再继续说下去,这一路他从王徽之口里掏出来的人物信息已经差不多了,遂道“要不要去看看子敬”

献之少年是奉诏入京,同他们这种打着游山玩水来的自然不同,住的是常驻建康的叔父家。王家人口众多,建康自然也有人在。

王徽之很有理由怀疑“王家不会还有人”

谭昭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去不去困死了,我要回去睡觉。”

既然如此,谭昭自然乐得轻松,如今建康城形势复杂,这底下弯弯绕绕,能把人绕死,当初三国的时候,他都没觉得这么复杂。

究其原因,这年头的人实在是太不按牌理出牌了。

系统宿主,你居然好意思这么吐槽别人

为什么不好意思

系统也对,毕竟你脸皮灵力都扎不穿:。

一夜轮回,建康城在晨光熹微中醒来,又是平和安详的一日,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就跟昨日一样。

谭昭难得起了个大早,给王徽之留了张纸条,就出门搞事情去了。

俗话说的好,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搞事情也要有搞事情的装备,谭昭出门前就给自己换了身道袍,手里一柄拂尘,扛着面神医的旗帜,就在小二直愣愣的注视下出门了。

这也忒不谦虚了,自己管自己叫神医,也未免太拉仇恨了点。

谦虚,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当你反其道而行之的时候,就会变成人群中最亮的崽。

谭昭衔着枚烧饼,找了个有树荫却并不荒凉的地方,开始了今天的守株待兔。

这往外人群啊,眼睛就跟被那狂傲的神医两字扎住了一样,明明写得不算多么精巧,却意外地非常有风骨。

没过多久,谭昭就等到了自己的“兔子”。

此人姓匡,名言,在朝任中郎将,虽是武官,却是个书痴,也算是书圣爸爸半个迷弟,当然这一切,都是王徽之昨天告诉他的。

谭昭今日写了这么一副大字,等的就是这位中郎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