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瞥了牛春一眼,冷冷道,“南口之外,公孙伯珪三千幽州突骑暗伺在侧,邓茂若再是咬着我不放,就该被人咬了。”
“幽州突骑?”牛春眼神一缩,现出一抹骇色儿,“欲堵邓将军后路?”
“那倒不会。”
李轩轻轻摇头,一指自己的鼻子,“若让公孙选邓茂与我宰谁,我感觉应该担心的是我才是。所以,我与公孙一起夹击邓茂是不可能的。
而我若入居庸不出,公孙三千重骑兵是不会进山找晦气的。他若要军功,只会突击损兵折将,士气低落的邓将军。有营垒还好,最危险的时候,就是邓茂起营,上路的时候。”
牛春眉头轻皱,又盯着李轩问:“为何告诉牛叔?”
“让邓茂有个准备呗。”
李轩一副为邓茂着想的表情,“我建议你跟邓将军说,南山道,甚至军中的伤兵,也留予我照顾算了。带着伤兵,行军就是累赘,遇袭跑都跑不及的。
你等若要退兵东去广阳,与程渠帅合兵,路上宜扎双营,大军一前一后分做两营。后营至,前营走,后营变前营扎,后营再行,交替向前。尤其在涉河之时,一定要河畔先扎营,再渡河。
你们都是布衣,一行军队伍一拉长,一旦在平原缓丘地形,遭遇三千甲骑具装的重骑兵突击,只要被击溃一阵,被重骑在后驱赶溃兵轮番掩杀,六万大军顷刻就放羊了。”
牛春脸含异色的看着李轩,没说话。
“信不信我,让邓茂看着办呗,咱们是战国关系嘛,我不怀好意就对了。”
李轩看到牛春狐疑的眼神,毫不介意的一笑,“我有我的目的,你只需告诉邓茂,三千幽州突骑暗伺在旁,就行了。信不信无所谓,其他的建议,也都是为了坑他的,千万别信我,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又指了指山道中堆着的黄巾老弱,问,“这是来了多少要借路南去的?”
“五千上下吧,送死来的,本以为是绝路。”
牛春闻声苦笑一声,“居庸城下粮将罄,这瞒不住你。”
“那肯定啊,我的仙术一发,白面加烤羊肉就出来了,俘虏白面吃着,烤羊肉咬着,大贤良师的法术就记不住了,就把你们的底泄了。”
李轩笑呵呵的一摆手,“算了,我也不问你们为何找死了,分着队走吧,一字纵队,百人一队。一队出谷,一队进,免得一次放多了,谷内闹腾起来。愿意留的伤兵,就留,愿走的就走。行么,牛叔?”
说着,笑吟吟的看着牛春不语。
一次一队百人,孤身入谷,身陷重围,若是北方军翻脸,或是在谷南搞古怪,等于是一波波的送死。
可本来就是送死而来的牛春,得到了意外放行的承诺,又能说什么呢?
“除兵械么?”牛春问话的声音很弱。
“不用。”李轩马上摇头。
牛春略一沉吟,就是一咬牙:“好,牛叔信你。”
“真信是不用说的,不过牛叔信我是没错的。”
李轩呵呵一笑,点头道,“那行,我去后面安排一下。放心吧,肯定秩序井然的穿谷而过,我让人找几根长麻绳编一下,前面由我让士卒牵着,后面你让太平道弟兄们拽着,咱相互配合,绝对走不乱的。
若这都能乱,那就是乱兵了,我就自己看着办了。牛叔回去也交代一下,想走的想留的想乱的,也都自己看着办吧。
交代完了,您谷里跟我待着吧。给你十个谷内能乱窜的名额,让别人盯着点就行了,我请牛叔吃个饭,介绍几位兄长予牛叔认识,您看,行么?”
“好。”
牛春没觉得李轩的安排有问题,进谷的弟兄风声鹤唳,一紧张赤旗军一个眼神不对,就可能咋呼起来,引发骚动与冲突。
越是押解式的看管,就越是会让人紧张,使人误会。
反而简单的一条绳子,牛春一琢磨,感觉确是能把人心凝住,减少双方的误会。
当下二人各自归队,李轩进了谷,牛春走回了南山道等着的黄巾老弱群中。
谷中没有任何异常,牛春一回队,整个山道上的黄巾众却喧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