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意晚睁开眼,勾起一抹讥笑:“苏栢大张旗鼓的寻金人,顺天府三番五次搜查臣相府,苏栢多次派人刺杀风倾,昨日府里又来了六个郎君,皇帝心思缜密耳目众多又深谙帝王之术,不可能闹到如此地步还不知本宫在何处。”
“苏栢风倾的手段骗骗三司那些蠢货也就罢了,又怎能瞒得过皇帝。”
当她得知风倾被留在宫里时,便明白赵翎忍不住了。
“皇帝是来抓本宫去宗人府的,还是断头台的?”
赵翎手一僵,而后凤眼微潋,缓缓道。
“不过是无用之功,何需麻烦。”
赵意晚讶异:“怎是无用之功,上次本宫就差点被你砍头了。”
赵翎低笑一声:“可皇姐不是越狱了。”
赵意晚瘪瘪嘴:“要不这次你直接送本宫去断头台,或者就地杀了?”
赵翎莞尔:“若真如此,这江山恐要变姓了。”
“呵~谁有本事从你手中夺江山呢。”赵意晚嘲讽道:“有风府做后盾,谁敢造次。”
赵翎沉下脸,陷入沉默,过了好半晌才道:“皇姐不必为三司开脱。”
赵意晚一愣,而后笑道:“本宫骂他们蠢,何来开脱之说。”
赵翎勾唇:“三司自请缉拿皇姐归案,朕以三代侯爵悬赏,满朝文武大动干戈缉捕皇姐,可城内所有画像却与皇姐半点边都沾不上。”
“都城皆知宗人府的地道延伸至城外,可偏偏所有人马都在城内大肆搜捕,直至苏府传来消息,苏大人接了阿姐过府后,满朝人马又开始出城搜捕。”
赵意晚面色平静的偏着头,似是听不懂赵翎在说什么,又似是浑然不在意。
赵翎倒也不在乎赵意晚的反应,又道:“若皇姐死在朕手中,缙国必乱。”
世人皆知嘉俞三十九年惊月公主与西宁一战而扬名内外,却甚少有人知晓,嘉和年间的国泰民安,繁荣鼎盛也是惊月长公主一手治理。
外人不知,朝内众臣却瞒不了,所以即使长公主再风流肆意,任性妄为,也不能将她卓然的功勋抹杀。
他将她困在宫中那半月,众臣一边高喊着要将长公主斩首,一边却先后递辞官书,无一人为长公主求情,却压迫之意甚浓,
将人囚禁尚且如此,若皇姐真死在他的手上,他怕也没什么活路了。
赵氏血脉一断,介时群龙无首,必是一场因争夺皇位而起的腥风血雨。
赵意晚不以为意:“本宫倒还没这般本事。”
“那便是皇姐低估了自己的声望,皇姐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风府早已退了。”
赵意晚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赵翎停下手中动作,走到赵意晚面前负手而立,缓缓道:“在皇姐越狱后,风府家主自请辞官,除了风倾,风府所有在朝为官者尽数归隐。”
赵意晚猛地看向赵翎:“你答应过本宫不为难他们!”
赵翎轻笑,回头看着赵意晚,眼里带着些许无奈和落寞:“他们所有人跪在石阶下,逼朕恩准辞官的。”
赵意晚身子一僵,赵翎不会拿这事骗她,且这种事也骗不过,她只需要随意一探就可知真假。
所以,他们自愿辞官怕是真的。
风府百年世家,钟鸣鼎食,风家主乃两代帝师,久负盛名,整个大陆不知者甚少,如此威望怎能说退就退。
“你为何不将人留住!”赵意晚颇有些恼怒,她自入狱后便有意不再过问朝事,苏栢不会拿这些事让她烦心,风倾更不会。
所以这么大的事,她竟此时才知。
赵翎苦笑:“帝师以性命相逼,朕如何留。”
赵意晚再次怔住。
拿性命相逼,这不像是帝师的性子。
“朕登基后,帝师对朕说若还有得选择他定不会选择朕,勤王阴郁小家子气没有帝王的肚量,肃王过于弑杀性子暴躁顾不了大局,誉王懦弱撑不起江山,所以,朕是唯一的选择。”
赵意晚气笑了:“像是帝师会说的话。”
“但不是还有本宫吗,你如何成了唯一的选择。”
赵翎唇角抿了抿,沉默良久后才道:“帝师说,皇姐心有天下,不该困于一方宫墙。”
赵意晚轻嗤了声:“说的好听,不就是因为历朝历代未出现过女帝,怕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么。”
心有天下?呵……将死之人如何谈天下。
且她如今,只盼了结恩怨好入地长眠。
“皇姐应当知晓风府为何而退。”赵翎接不下去,岔开了话题。
赵意晚漫不经心的道:“帝师深谋远虑,本宫如何能猜透,本宫也甚是好奇,风府正是权势滔天之际如何舍得归隐。”
赵翎轻笑:“皇姐心智非常人可比,岂能猜不透。”
顿了顿,赵翎收了笑容,缓缓道:“帝师说,对皇姐出兵是为犯上,也是不敬,更是不该。”
“辅朕登基,愧对先皇太后在前,愧对先皇在后,更无颜面对皇姐,是以,风府除风倾外满门归隐,以此向长公主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