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吧。”
打发走李秀才,跟着潘二来到大堂,见顾院长、王监生和余监生都不在,连受伤的泼皮和外面的那些尸体也全不见了,弓兵已把大堂收拾得干干净净,正在收拾院子,韩秀峰下意识问:“长生,人呢,人都去哪儿了?”
“镇上的几个掌柜晓得我们查获了十几船盐,想凑钱买两船,我就做主卖给他们了。十八文一斤,银子晚上送来。”潘二回头看了看,接着道:“他们把两船盐背上了岸,我就让储成贵他们把尸首抬船上去了,反正早晚要送泰州去。”
大过年的,满院子死人是太晦气。
韩秀峰点点头,想想又问道:“那些受伤的泼皮呢?”
“有的被家人接走了,家里人没到的那些全安置在城隍庙,我让伤得不重的那些在城隍庙照应。”潘二笑了笑,又说道:“姓许的那两个手下,被州衙的捕快押驿铺去了。张二少爷应该是担心他们三个串供,让分开关押。”
韩秀峰觉得这样也好,捂着鼻子道:“里里外外再收拾一遍,满屋子血腥味,那儿还有血没擦干净!”
“晓得,我本来就打算再收拾一遍的。”见韩秀峰转身要去二堂,潘二急忙道:“还有件事,张大胆生怕我们把盐卖了不给他钱,让他的那些手下背走了四船盐。大头不敢拦,而且之前说好这么分的,我也就没说啥。”
韩秀峰忍不住笑道:“背走就背走吧,他是穷疯了。”
想到李秀才刚才那屁颠屁颠跑去见张二少爷的样子,潘二禁不住问:“少爷,姓许的一肚子坏水,姓李的一样不是好东西!他开始还想害你,想让你丢官,不收拾他就不错了,你咋还帮他跟张二少爷说好话,还让他去州衙做经承,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这件事必须说清楚,要是不说清楚这场戏接下来不好唱。
韩秀峰干脆把潘二拉到一边,看着空荡荡的大堂解释道:“私枭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何况我们不但得罪了私枭,也得罪了富安那几个勾结私枭的场商,私枭心狠手辣,场商神通广大,他们一定怀恨在心,搞不好真会报复。”
“可是……”
“别可是了,听我说完。”韩秀峰摸摸嘴角,面无表情地说:“我为啥让士衡放出许乐群立了大功的消息,为啥把许乐群领着我们去查缉私枭的事搞得尽人皆知,就是想让跑掉的那些私枭晓得他们之所以栽在我们手里是因为许乐群使的坏,冤有头债有主,想报复找许乐群去。”
潘二猛然反应过来,不禁笑道:“张二少爷之所以能在钟家庄查获那二十六船私盐是李秀才使的坏?”
“所以许乐群不能死,李秀才也不能死,只要他俩不死那些跑掉的私枭就不会来找我们,会先去找他们。”韩秀峰笑了笑,接着道:“户房经承那可是肥得不能再肥的缺,你以为张光成有那么好说话,我一保荐他就答应让李秀才去做户房经承?其实他一样担心仪真的那帮私枭和富安的那些场商报复,所以才顺水推舟答应的。”
“他们会不会不认账,会不会说不是他们使的坏?”
“他们想不认就不认?他们说不是他们使的坏谁会信?”韩秀峰拍拍潘二的肩膀,笃定地笑道:“放一百个心,这两笔账他们不认也得认,何况这两拨私枭的行踪确实是他们和他们找的人打探到的,连查缉也都是他们领着我们去的。”